我朝林夜走近。走近了,我才从他身上嗅到淡淡的血味。我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受伤了?话音一出,我又自嘲地笑了笑。有谁不会受伤?血r0U之躯,R0UT凡胎,他只是宛若神明,并非真正脱离红尘十丈。是的,他会受伤,他一定也受过很多的伤,有大的,有小的,他的枪法和气势是在血与火中磨砺而来。身在和平中的人不会有他身上这样刀锋般的硝烟气息。
林夜站起来:不是我身上的血。
我这才看见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抬眼看过来,我知道我不说点什么,下一刻他就会与我擦身而过,仿佛我与一片瓦砾并无不同。于是我叫了他的名字:
林夜。我说,我有个请求。
林夜看向我,他眉毛很黑,眼睛很黑,嘴唇却淡无血sE,显得面部轮廓尤其的锐利,几乎令人无法直视。他说:什么请求?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不能平白无故拿走你的东西,我想拿别的来换。以物易物。
林夜声音b平常略低一些,像是有些疲惫: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真的?我挑起眉毛,枪也不要吗?最新型号还未上市的狙击枪……虽然那个我也Ga0不到,但是上市的产品都没问题……不过想想你应该自己都能弄到手。我沮丧了一秒,又笑起来,那看来只能我单方面提要求了。
我请求你——我顿住了,在掌心被掐出的刺痛中恢复了片刻清醒,迎上了林夜的目光。他的目光并不刻意锋利,他从来不是装腔作势的人,但那是顶级狙击手的目光,凝视你的眉心,额头,心脏,所有致Si点。人有自保的本能,有察觉危险的本X,在这样的目光下,本我下意识地想要提出抗拒和躲避……他令人感到危险,他的目光犹如将你摆在生Si的悬崖边缘,而这种目光是他的本能。千锤百炼而出的战斗直觉。
我兴奋得连脚趾都几近颤栗。
请求我什么?林夜重复问道,每个字咬得很慢,很清晰。
他竟然没有走开,竟然一直耐心地听着,好像这段对话不结束就不会离开。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他的教养和脾X还是出自于别的什么,或者两者皆有。我想起他在S击结束后被很多人围着拍肩膀,而他并不皱眉,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不会是个冷漠的人,他或许冰冷,但他并不冷漠。
我朝他伸出手。我想看看你的军刀。
林夜挑了一下眉,与我对视一眼,又弯腰而下cH0U出靴袋的那把军刀。这次离得近了,我看到他弯曲的后颈,黑sE碎发,背心边缘和那一层汗,h昏的深sE在他身上无声地流动,如同油画一般,如同铸神一般拥向他。
他站起来,握住刀尖部分,将刀柄递给我。
我握住刀柄。那刀柄仍是热的,h昏的温度,他手指的温度,一点汗。美军制式军刀,极其锋利,被打理得很好,带有残留得挥之不去的血味,但刀身g净,通T镀钛,无声无光的致命兵器,如同它原本的主人。我说:“谢谢。”
我拿起军刀,缓缓地,极薄的刀锋贴着我的脸颊,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而我侧过头,垂下眼皮,轻轻吻在了刀身上。
嘴唇像渗入了雪花的Y冷。在乞力马扎罗山终年积雪之上,是被冻Si的豹子,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笑起来,唇峰贴着刀身一掠而过,握住刀柄,将刀尖递向林夜。毫无疑问这是个危险而无礼的动作,但我执意为之。
林夜的目光垂在军刀之上,这使得我手中如有万钧之重,然后他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刀身上,将刀尖朝我移了过来。
他低声说:“不用还给我。它是你的了。”
他与我擦身而过。
我转头看他,看他走过去,一手空空如也,一手拿着顺着手臂滑下的外套。他的背挺得很直,背部宽阔,行动内敛而JiNg确,如同一头沉静的黑豹,身经百战。
我看他路过一个又一个窗口,成为一道又一道h昏的剪影,喊道:“林夜!”
他只微微向后侧头。我说:“下次见面,我会找一样你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