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扶雪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这样的话,但听还未出阁的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们说话,她也觉得有趣的,一边飞针走线,一边嘴角含笑,耐心温柔地听他们讲话。

    六娘道:“你今早上不是还与我遗憾,我们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无法看到祁将军的英姿。”

    七娘恼羞成怒:“我只是说说,你可别添油加醋。”

    两人笑闹成一团。

    倒没发现阮扶雪在听见“祁将军”三个字时,如被烫了一下,整个人一僵,接着飞快地低下了头。

    她把手指给扎破了,殷红的血珠一下子涌了出来,滴落在观音的脸上,如一滴血泪。

    阮扶雪心慌如乱麻,头越来越低,一点点也不敢抬起来的。

    六娘打闹完,笑道:“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害臊的,听说祁将军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其人如玉,掷果盈车,谁不好奇想见见啊?”

    七娘点头:“你说这祁将军究竟长什么样?真有宋玉潘安之貌吗?”

    有的。

    阮扶雪在心底默默道,她觉得祁竹是这世上最俊美的男子。

    她正拿帕子揩拭绣布上的血迹,绣线细密,没渗进去太多,只是那渗进去的一丝丝血怎么也擦不大干净。

    六娘与她说话时,阮扶雪也不知是怕什么,慌张地拿帕子遮了一下,不想叫她们瞧见。

    六娘她们还沉浸在祁将军的话题中,并未留意她扎破手。谁让她受了伤还一声不吭?这不注意还真不好发现。

    六娘问:“四姐姐你知道祁将军吗?”

    阮扶雪摇摇头,因着撒谎,声气实在响亮不起来,答:“不知道……”一副兴致乏乏不大像讨论的语气。

    六娘却未察觉,饶有趣致就与她讲起来:“祁将军是金陵祁家的嫡长子,他少有才名,不过十四岁就考取乡试,还是解元!……但因早前的谋逆案,祁家被牵连冤枉,他被剥了功名,流放三千里,家里人都在路上过世了,他却没被打折,反而弃笔从戎,建功立业,仅仅二十余岁,就被皇上封为了将军。他精通书画骑射,又会行兵布阵,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郎君。”

    七娘也道:“真想见一面。他还未娶妻,也不知谁能有幸嫁这么个好郎君。”

    阮扶雪扯着嘴角讪讪地笑了笑。

    她真笑不出来。

    她认识祁竹祁将军。再熟不过了。

    哪能不认识呢?她三岁就与祁竹相识了,她的母亲与祁竹的母亲出阁前是手帕交,他们是打娘胎里订下的娃娃亲。

    只是他们两家来往时是在她父亲外地任上,本家的人不多清楚。

    这份亲事知道的人不多,当年祁家倒台,安远侯府来提亲,于是她与祁竹的亲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抹掉了。

    除了伯父母和她,没人知道他们当年对祁家背信弃义的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