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句话,她没说出口。
等她走了,他还要继续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会娶妻生子,跟另一个女人走完一生。
她想,最好不要让那个女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样,他未来的妻子,才会毫无芥蒂、全心全意地爱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有意隔着一段距离,穿过整个清源乡,到了村子西头的破庙门口。
前几天,在陆成舟家里,他已经把去北辰县调查的结果告诉了许皓月。
两人讨论的焦点在于:如果余芳源真的是林天明的妈妈,那她是怎么从青麓山到清源乡的?
陆成舟对这一带地形很熟悉,他分析,青麓山和虎跃山同属于武夷山脉,有山路相连,但中间隔了两座山,数十公里远。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需要昼夜不歇,跋涉两天两夜才能到达。
如果她没有在泥石流中受伤,倒是有可能一个人翻山越岭来到清源乡。
但她为什么要抛下自己的丈夫,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村落呢?还被人囚.禁、毒打、生子?逻辑上完全说不通。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她受了重伤,毫无反抗之力,被人发现后,带到了这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人贩子,或者就是林天明的父亲。
在这一点上,许皓月和陆成舟达成了共识。
问题在于,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受害人和凶手都死了,而且,听说他们生前住的房子都被烧毁了,所以林天明无处可去,才住进这个四面漏风阴森森的破庙里。
今天他们来这里,就是来找证据的。
掉漆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很快,从门缝里冒出了一颗脏兮兮的脑袋。
林天明一见到许皓月,眼睛登时亮了,警惕的表情瞬间转变为欣喜,手上的金箍棒也扔到地上。
“林天明,明天就要开学了,我来你家做家访。”许皓月笑眯眯地看着他。
她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手指陷在打结的头发里,居然卡住了。
“你看看你,多久没洗头了?”她抽回手指,伸到他眼前,五根指头油腻腻的。
林天明脸色羞窘,冲许皓月傻笑。
陆成舟提议:“洗什么头啊?干脆剃了吧。”
许皓月也附和道:“对啊,新学期新气象嘛。剃个板寸,有精神又帅气,像你陆叔叔一样。”她挑了挑眉,冲陆成舟坏笑。
林天明看了眼许皓月,又看向陆成舟,似乎在猜想这个发型到底适不适合自己。最后,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于是,陆成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剃头推子,让林天明坐下,找了块破床单围在他的脖子上,将他结成一绺绺的头发全部推掉,只留一指长的发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