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云裳身形微僵。

    “夜已深,你早些歇息。”留下这么一句,方镜辞转身便走。

    “表哥!”云裳的声音已染上哭腔,碍于夜深人静,只能将嘶吼强行压在心底。

    方镜辞未转过身,只是道:“往后我去宫中赴宴,你可不必等候。”

    “虽说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大婚之后,他将同安国公主居于隔壁新建的公主府中,不再宁国公府居住。

    云裳眼睫轻颤,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可惜走远的方镜辞连头也不曾回。

    侍女如玥上前递过一方锦帕,“久哭伤身,小姐别哭了。”

    云裳抖着唇,泫然若泣,“他自宫中回来便立于出云阁外,我以为他心底到底还记挂着我,但谁知……”他竟然这般绝情,只为

    警告于她。

    “想来定是那安国公主给了公子难堪,公子心中烦闷,这才怪罪于小姐。”如玥劝解着,“公子同小姐毕竟是一同长大的缘分,想来等明日气消了,会来向小姐道歉的。”

    “他会吗?”自从婚约定下之后,方镜辞待她就更加生分,虽不至于避而不见,甚至依旧礼待,但正是因为礼待,才更显疏远。

    “小姐毕竟是公子嫡亲姑母之女,亲疏远近,公子分得很清。”

    “只是因为我母亲之故吗?”

    如玥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小姐才貌,即便在长安,也是赫赫有名。同公子实属良配。更何况先前公子拒了顾相千金的婚事,为的不就是小姐么?尽管与安国公主定下婚事,可婚事未办,谁能知晓这婚事到底办不办的成?”

    一番话总算哄得云裳收了眼泪。

    她擦了擦眼角泪水,柔声道:“如玥,在这偌大的宁国公府,也就只有你与我相伴了。”

    如玥露出笑意,“能跟在小姐身边,是如玥的福分。”

    然而不曾料到的是,第二日晨起后,她身边侍候的婢女便换了人。

    没瞧见如玥,云裳心中疑惑,问伺候的婢女,“如玥去了哪里?”她在宁国公府这些年,虽然宁国公也派了其他婢女前来伺候,但服侍在她左右的,却始终都是她自家中带过来的如玥。

    “今早管事说,已为如玥姐姐寻了良配,因那人急于离开长安,便给了如玥姐姐一些银两,遣她出府去了。”

    话虽说的好听体面,但云裳听在耳中,遍体生寒——这话里的意思,无疑是将如玥转手送人了。

    一想到自己身边唯一的亲人都不复存在,云裳如坠冰窟。她不顾发髻未曾梳好,便慌里慌张提着裙角奔了出去。

    彼时方镜辞正在用早膳,乍一瞧见云裳衣衫不整、匆忙闯入,眉间没半点诧异之色,只温声道:“云裳何事,这般急急忙忙?”说罢又抬眼呵斥匆忙跟在她身后的婢女,“表小姐妆发未梳便出得门来,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婢女还未跪下,云裳倒是先哭着扑到他跟前,“表哥,如玥做错了什么,您要将她赶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