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文简直要给他跪下了,“景之兄,驸马爷,那可是公主收下的贺礼,不少还有皇家标识,我就算收在手里又有何用处?怕不是要被当做窃取贺礼的江洋大盗了!”
“这点沈兄大可放心,昨日我与公主已将这些全部挑出,余下部分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言之凿凿,沈季文还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我脑子没出毛病,今儿是你大婚第二日吧,为何要急于此时将贺礼兑换成银两?”
问完他一咋舌,方镜辞刚刚说过,是要送往城外。倘若他没记错,安国公主时常拿出府中之物贴补军需。想来这批贺礼也不过逃过此等下场。
只是心头疑问犹在,“你就这般纵容你那位公主殿下?”寻常人都不会想着将府邸搬空,去贴补军需吧?
方镜辞微微笑着,笑容如春风拂面,“殿下所愿,亦是景之所愿。”说完又睨了沈季文一眼,“像沈兄这般浑身沾满铜臭之人,想来是不能体会此等大意。”
被求帮忙还要被明损一顿的沈季文:“……”
他虎着脸,阴沉沉威胁道:“信不信我袖手旁观,不管了?”
方镜辞有恃无恐,“倘若你有胆量将安国公主请出檀香楼。”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么就请便。”
头一次见到有求于人还这么气焰高涨的!沈季文气到不想搭理他。
安国公主端坐于位,手边放着香酥杏仁糕,手里端着茶碗,有一口每一口喝着。
檀香楼是长安城中有名的乐坊,有时宫中宴请,也会请檀香楼中乐师演奏,更勿论朝中各位亲贵大臣。
看方镜辞举止言行,对檀香楼甚为熟悉。尤其是奉茶之前,他特地叫住仆人,嘱咐一句“准备果茶,杏仁糕”。倘若不是常来此处,又如何会知晓这里的饮品与糕点种类?
而檀香楼中仆人,待他敬重有加,像是待客,却又像是对待主子。
而他那位好友沈季文,貌似在檀香楼地位不低。
她小口饮着茶,思绪不由得飘远。
南齐舜华太子府中擅乐的琴娘……会不会与这小小的檀香楼,有着千丝万缕、抹不开的关系?
她正沉思着,忽闻一点声响,一抬头,就与正要进门的粉裙少女相对而视。
少女显然没能想到,自己动作已经很是谨慎轻微,却还是被她抓在当场,保持着提着裙摆、脚跟抬起的动作,僵住了。
倒是安国公主从容放下茶碗,微微浅笑,“你是这檀香楼的人?”
少女瞧着她神色并无怪罪之意,连忙跳进来,到了她三步远的地方却又踌躇着停下,微微有些局促,摇了摇头才轻声道:“我是阿暖。”
安国公主笑意微收,微微歪着头打量她。
阿暖瞧着乖巧十足,胆小谨慎,但只是表象。
安国公主自觉识人过多,看人还是有三分准。只瞧了一眼便发觉她虽然微微低着头,但细密睫毛掩映下的眸子,一直滴溜溜转着,透着一股灵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