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憧用手捂着耳朵,一脸快要吓哭的表情。

    只见那先前还笔直闪亮的钻头,这会儿已经扭成了麻花形状。

    林茂和赶紧设法把下头压着的卷宗抢救出来——还好还好,卷宗没事儿。

    他望望那根已然拧成麻花状的钻头,又望望沈憧——她脸上那几乎快要吓掉魂的表情实在没法让他再开口责怪她什么,于是林茂和只得叹口气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联系财务换台新的打孔机。”

    沈憧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窃喜还是抱歉,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里间,在外头的沙发上坐下了。

    不一会儿,外头又响起了她煲电话粥的快乐声音。

    林茂和攥紧拳头,恨恨地在心里骂道:“老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经历了上回的麻花钻头事件之后,林茂和不太敢再让沈憧负责装订的事情,便将这些活都自个儿包揽了,只分给她一个录入数据的活儿。

    尽管她录数据的时候,林茂和几乎要全程陪着,好随时解答她工作上的困惑,但这毕竟也是勤快的一种,说明对方至少还是有把工作放在心上的,因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林茂和起初的那股敌意也渐渐地淡了。

    是啊,说到底,自己不过也就是为单位卖命的一棵韭菜,哪儿能有什么反抗的资格——甚至有时候,连皱一下眉头表示不开心的权力都不一定见得能有。

    在日复一日的磨合之中,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看上去似是波澜不惊,但林茂和总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什么他起初十分宝贝,而今却再也拾不起来的东西。

    这天,沈憧回到家里,饭桌上早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家中一片欢声笑语。

    他们家习惯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因而她的公婆,甚至老公的姐姐陈桀也都在。

    今天就属沈憧回来最晚,陈桀见她一脸的疲惫样,不由得笑着关怀了句:“最近下班怎么都这么晚呀?看你总是一脸累瘫的模样。”

    “哟,您还说呢,姐……不是说会帮我争取个稍微清闲一点儿的岗位吗?怎么这么忙啊……我每天累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沈憧说着就去捶腰,还顺带着用手揉了揉肩膀。

    “不会吧?档案室应该挺清闲的啊?”陈桀看上去有些不解,顺带着往沈憧的碗里夹了一口菜。

    “是吗?可我怎么……一天到晚就没个闲的时候啊?我录数据录得眼睛都要瞎了……”沈憧娇滴滴地嘟着嘴,慢吞吞地把那口陈桀夹的菜给送进嘴里。

    “是不是你同事偷懒了?憧啊,你就是太单纯,可要小心别被人家给算计了。”陈桀说。

    “不知道啊……我也不懂……”沈憧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却绝口不提麻花钻头的事儿。

    “没事,你就留个心眼,要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姐说,姐帮你摆平。”陈桀说着,将身子挺了挺,就像在为沈憧打包票似的。

    “嗨,单位里头都这么复杂吗?成天勾心斗角的,累不累啊……”沈憧的老公情不自禁地插了句嘴,笑得有几分无奈。

    “你闭嘴。姐说啥就是啥。姐可是常年在单位里头混的领导,你能比她上道?”沈憧说着,不耐烦地推了老公一把,“这阵子活多,明天估计又要加班,孩子你去接。”

    “好好好……老婆大人辛苦啦……”沈憧的老公笑眯眯地应道,又热络地往她的饭碗里添了几口菜。

    缭绕的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