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京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素白的颜色裹成厚厚的一层,坑坑洼洼地连了一片。
无岭仗着轻功好,从老高的屋顶落地也没留下任何痕迹,但谢懿一步一个脚印,将白色的靴面都淌湿了。
雪水一直沾在脚上,他觉着脚冷,在原地跺了两步。
“公子,下次出门的时候记得穿鹿皮靴子,暖和。”跳着跟过来的无岭撑开了伞,他今年十五,身量却只比谢懿低一点,撑着手打伞正合适。
“怎么又叫公子了?”谢懿拢了拢狐裘,将自己裹得更严实。
“主子吩咐的,他说公子名分上是王妃,但妃字听着不好,还是公子合适。”无岭跺了跺脚,将小片积雪踩碎,玩儿得不亦乐乎。
谢懿脚上也沾上了碎雪,他没介意,笑着道:“今日怎么是你跟我出来?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是主子叫我跟过来的,他说我在府里闹的慌,让我出来挨冻。”无岭吸了吸鼻子,“公子要去哪儿?”
“春行楼。”
谢懿吐出的三个字着实惊到了无岭,他没心思再踩雪,慌忙劝他:“那地儿不能去!主子会不高兴的。”
“里面全是漂亮的姑娘家,我只看看,什么心思也不动,何况,”谢懿脚步一停,抬头楼,没忍住笑了一声:“春行楼再美的姑娘也比不上府里那位的万分之一,我日夜对着绝色,看其他的还真提不起劲来。”
无岭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没有再劝,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记上了小本,趁着谢懿朝一位姑娘眨眼送秋波的时候。
云宪就站在三楼一间房的内窗后,一眼便看见下方的情形,他不太乐意珩被姑娘们挤着,因为那些姑娘身上太香,往人身上扑的时候还没个准头,他怕珩之被挤坏了,连忙叫了乌谷下去领人。
自个儿在房间里将出门时他爹说的话默念了三遍。
无岭一眼便看出面前这人就是那夜在浴池里阻拦他的人,当即冷了脸:“是你。”
“是我。”乌谷朝他笑了笑,就当没瞧见对方想杀人的双眼,朝他身边的谢懿道:“小侯爷,世子在上面。”
“谢氏伏诛,我已经不是小侯爷了。”谢懿笑着提醒他。
乌谷也不多话:“二少爷,国公说了,您是他的第二个孩子。”
谢懿跟着乌谷上了三楼。
“珩之!”云宪的表情活像八百个月没见到他,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倒是乖巧,“快来快来,我等了你好久!”
“下着雪呢,我走得慢。”
“走路做什么?马车多舒服啊!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大雪天的多容易沾染风寒。”云宪不满地看向他的脚,果然瞧见一片湿,连忙朝乌谷道:“快,去拿干净的鞋袜来,要鹿皮靴子。”
乌谷应声离开。
“王府离春行楼只隔了几条街,不远。”
云宪又往谢懿怀了塞了个手炉,“里头有床,要不你躲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