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这儿方便让他看呗!他可舍不得总使唤她,能离她近一些,多瞧几眼便是好的。
梳洗过后,蓝瑾已然做好给他喂粥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没让她喂,而是让她把碗和勺子递给他。
蓝瑾一脸诧异,“你瞧不见,自个儿怎么喝?”
“凭感觉。”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即便是盲人也该晓得嘴巴在那儿,不至于将勺子杵到旁处。
真的可以吗?蓝瑾将碗递给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摸瞎吃粥,好似很轻松,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动作比较缓慢。
好奇的她尝试着闭上眼睛,学着他的模样用勺子喂自己,却一不小心戳到了下巴,拿手绢擦了擦,她又继续尝试,直至第三次,才准确无误的送至唇畔。
虽说喝粥是可行的,但他夹不了盘中菜,还是得由她来帮忙。
明知他不愿让丫鬟侍奉,蓝瑾懒费口舌,不再强辩争执,默默为他夹着菜,早早用罢朝食,她才得清闲。
养病期间不必入宫,但他不能总在寝房坐着,兆惠习惯了每日看书,可眼下所有人都认为他失明,他根本没机会看书,唯有兆岩知内情,于是兆惠提出要去弟弟那儿坐会儿。
不用她相伴,蓝瑾自是乐意,还特地嘱咐他,“难得你有空,实该多陪陪三弟,晌午用罢饭再回来敷眼睛即可。”
得!晌午都给他安排好了,明显不待见他啊!
微抿唇,兆惠没应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由长随牵引着去往兆岩的住所。
即便蓝瑾不在身畔,一路上还有其他人,是以兆惠依旧得装瞎,搭着长随的手腕,脚步缓慢的向前走着,直至到得兆岩的房中,他才松了口气,整个人不再绷着。
打发下人后,兆惠恢复自如,转了转眼珠,长舒一口气,坐于圈椅上慨叹道:“做盲人难,做个假盲人更难!”
兆岩不明所以,搁下画笔,奇道:“又不是真的瞧不见,有什么难的?”
难就难在这个“假”字上,“虽说装瞎可博她同情,但说话做事必须谨慎,三思而后行,毕竟我不是真瞎,万一做出的事不符合盲人的习惯,岂不要露馅儿?一旦被她察觉我在伪装,那我的处境可能会比原先更艰难。”
被拆穿的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这些似乎没什么用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兆岩劝他放宽心,“大哥你一向细心,只要注意些,应该不会出岔子,待嫂嫂与你的关系有所和缓,你再找个合适的时机说自己已然痊愈,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可他看蓝瑾现在的表现,不过是看在他受伤的份儿上才勉强伺候他,一旦他恢复正常,只怕她又会像从前那般冷漠。
却不知两人之间的这道结,究竟何时才能开解。
想太多无用,有些事只能自己努力,其他的,但看天意。
在弟弟房中,他不必伪装,两兄弟一个绘画,一个看书,这时光格外惬意自在。
晌午他还真的听从了蓝瑾的话,留在这儿用午饭,免得回去后又得让蓝瑾喂他,害得她无法安心用膳。
午后得敷眼睛,兆惠很自觉的回往寝房,虽然药很苦,但蓝瑾的态度逐渐温和,他便觉心里甜丝丝的。
入夜后,两人照旧睡在一起,锦帐间流融着熨帖人心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