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中仍留一盏小灯。

    见身畔人已经安置好,祁涵放归手中话本,熄去了榻边烛火。

    寝帐内,二人靠得不远不近。

    月华如练,在殿中映出一道雕花窗影。

    帝王很快适应了帐内昏暗的光线,睡意却是无影无踪。

    “陛下,”榻间的女郎轻声开口,“这世间……会有鬼怪么?”

    孩子气的问话,帝王侧首看去,撞入一双澄澈漂亮的眼眸。

    他思忖该如何答话,女郎却自己给了自己答案:“算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她没头没脑跟上一句:“今夜也是满月呢。”

    轩窗外,一轮明月嵌于天幕,笼下柔和清辉。

    树影婆娑,变换出各种姿态。

    女郎有一句没一句的呢喃,叫人心底不知不觉都化了几分。

    “还在想白日的故事?”

    容璇诚实点头,她闭上眼睛总是忆起其中场景,那古槐树中的森森白骨,那燃尽的蜡烛,还有县令幼子入住鬼宅时的猎猎风声。

    “只是杜撰的民间传说罢了,破绽亦多。”帝王开解道,“譬如那两具尸体在槐树中,天长日久,外人怎可能闻不见气息。”

    他再度提起树中情形,似是帮着容璇回忆。

    女郎瞪他:“甫一出事,其他人不都迁出了凶宅么?”

    “长子失踪一案尚可以如此解释。但老县令失踪后,多少人到宅中来寻,不可能毫无察觉。”

    托祁涵的福,故事在脑中愈发清晰。容璇何尝不知道这段传闻是无稽之谈,但偏偏越是夜深人静,越易胡思乱想。

    樱唇翘起,福至心灵一般,帝王忽然开了窍,柔声哄道:“好了,不去想了,莫怕。”

    容璇已然困倦,只撑着一线不敢睡罢了。

    郎君安抚的话语叫人心定,女郎渐渐卸下了心防。

    她呼吸变作平稳,不知何时安然沉入了梦乡。

    借着月光,女郎睡着的模样很是乖巧,安分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侧向外间,半边脸贴于软枕上,长睫在恬静的面庞投下两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