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也瞪了四喜一眼,这才陪着笑脸,将月桐给拉出去了。

    月桂是好说歹说,才将月桐给哄好了一半儿。月桐也是自己好强,也同样不想进内叫主子给瞧出什么来,这便也赶紧强颜欢笑。

    待得进内,廿廿瞧了一眼,心下便也约略有数儿了,这便亲自向月桐伸手,“快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是眉毛没画好,怕走近了,叫我给看见不成?”

    叫主子这么一说,月桐便也笑了,赶紧上前,到了廿廿炕沿边儿再行礼又请安一回。

    廿廿揽过了月桐的手来,轻轻拍着,仔细打量月桐去,“看着仿佛又清减了些儿,不过更显得眉目清丽了。我瞧今儿这眉毛画得极好啊,竟是比月桂和月柳她们都巧的手。”

    叫主子这么夸赞,月桐便也红了脸颊去,赶紧禀报,“回主子,实则奴才是来替如嫔回话儿的。”

    廿廿点头,“我估摸着她这几日也该有个话儿了,可巧你就回来了。也不急着说,你先坐下,喝口茶,再尝尝果子也不迟。”

    五魁在旁边儿伺候着,这便赶紧给凑趣儿,“方才奴才喊‘眼儿姑姑’,结果姑姑就恼了……主子快替奴才说说吧,要不以后姑姑每回见我还不得都记着奴才的账哪?”

    月桐没想到五魁提这个,扭头就瞪他,“你又皮痒了不是?这些破事儿你也好意思到主子跟前来求来?看我回头不拿针尖儿扎你的嘴去!”

    廿廿笑出了声儿,忙拍拍月桐的手去,“你别误会他,不是他到我面前来搬弄是非,倒是原本就是我吩咐了她们去,叫他们都别叫你月桐了,当你回来的时候儿,还都叫你小名儿就是。”

    月桐怔住,可是随即心下便明白了,登时一片暖意席卷而来,将她之前那点子委屈都给击退了去。她吸一口气,眼前便已然是一片模糊了。

    她是月桐,是皇后主子跟前的月桐,可是这个月桐却也跟着到了如嫔身边儿去,可是名儿却没改,依旧还是月桐。

    可是月桐,却哪里还能是原来那个完整的月桐了呢?那如嫔跟前的月桐,与曾经皇后主子身边的月桐,又哪里还能是同一人了呀?

    因为如今在如嫔跟前,她便觉她自己这个名儿都有些可憎了……

    还是皇后主子最明白她,那她再回到皇后主子宫里来,便不再是那个叫她自己都有些混沌不清了的月桐,她依旧还是从前的那个小眼儿。

    小眼儿,是独属于皇后主子宫里的记忆,是独一无二,是永远跟如嫔没有瓜葛的。便不论她在如嫔身边,跟着一起走了多远,她却永远还都有回头的路。

    她可以不再是月桐,她可以丢了这个名儿去,可是她却永远都是小眼儿,永远可以走得回本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