諴妃无奈地笑道,“妾身岂敢,吉嫔跟妾身一样胆小,也没这个胆子。那妾身几个还是先行告退吧,等皇上与皇后娘娘说完了话儿,明儿妾身几个再来陪皇后娘娘说话儿。”
皇帝便也含笑点头,“也好,们都去吧。”
諴妃和吉嫔都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倒是淳嫔自临出门的刹那,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远远地,也幽幽地又看了皇上一眼。
只是可惜,皇上只顾着与廿廿说话儿,并未回头,这便也没能瞧见淳嫔的凝视去。
殿中静下来,皇帝才捏着廿廿的手,“爷这些日子在南苑行围,实则心下着急,恨不得早点儿回来。”
廿廿含笑点头,“我都明白……弓马骑射乃是祖宗家法,皇上这连着好几年都没能正式进哨行围,若今年再这般不了了之的话,难免宗室王公之中又有人要借机生事,说皇上连祖宗家法都要给丢了去。”
皇帝点点头,挑眸定定凝视廿廿,“今儿绵宁从宫里回南苑去了。且叫他替爷一日,由他率领一众宗室子弟行围就是。”
廿廿便笑了,眼帘半垂,“……皇上若是想问二阿哥回宫来跟我说过什么没有,那皇上自可放下心来,二阿哥已是将如贵人的喜信儿告诉我了。我这边也已然吩咐了太医,小心照料着如贵人那边。”
“如贵人既是皇上的贵人,又是我的本家儿,她那边一应用度,若有什么短了的,我自从我的份例里拨给她先使着去,不拘贵人位分就是。”
皇帝却笑,轻轻捏了捏廿廿的手。
“当爷是心虚啦,这才回来的?爷就算当真有些儿——惧内,可今儿也不是那个缘故。”
廿廿不由挑眉,“哦?皇上原来是惧内的么?我怎么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皇上说的是后宫里的谁,我倒看看去。”
“还是说……皇上说的是孝淑皇后?孝淑皇后性子严肃,皇上要说惧内么,倒也合得上!”
“越发淘气!”皇帝无奈,伸手来刮廿廿鼻梁,“亏还怀着身子,这会子还这样淘气,不怕叫肚子里的孩儿给学了去?”
廿廿这才想起来,“哦!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怨不得方才皇上挑帘子进来之前,就先说我‘浑说’呢!”
皇帝哼了声儿,“知道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年年趁着这个机会,便也用肩膀头儿轻轻撞了撞皇上的肩去,“……怎地,皇上难道不是担心二阿哥回来将如贵人的喜信儿告诉我呀?”
皇帝哼了一声儿,“爷要是怕的话,会叫他护送她们回宫来?他与最是母子情深,我难道心下不是最清楚的?他但凡知道了这事儿,回来便必定会设法告诉去——甚至,就算不惜得罪了爷,他也还是会让知道。”
廿廿的心叫皇上给说的,又暖又软。
是啊,这些年来,绵宁其实一直都是那个暖心的阿哥……只是这些年长大了,她又守着母子之间的距离,这便叫他们之间倒仿佛生出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隔膜去。
廿廿缓缓舒一口气,“皇上说的是,若不是我年轻了几岁,我倒更觉着二阿哥是我亲生的,倒是绵恺那个活猴儿是我抚养的罢了。”
皇帝便掐了廿廿手背儿一记,“又浑说开了……便又忘了此时肚子里的这一个了。难不成叫他尚未出世便听说,本生额娘不大认亲生儿子的?”
廿廿便笑了,赶紧给皇上展示她拢在肚子上的手臂,“我捂住他耳朵啦!捂得严严实实的,他听不见!”
皇帝便又笑,又抬手刮她鼻尖儿一记。
“瞧着这般,爷就放心了。爷先前跟试探绵宁的事儿,并非是担心他将如贵人的事儿告诉去,爷反倒只是怕他给将话儿给传岔了去……终究他自己已经成家了,不再在咱们膝下,内廷的事儿他便是知道,也未能知道得那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