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继贞。”
那些被生发油抹到头顶的碎发垂了下来，湿润乌黑地贴在李继贞额头。李继贞本就年轻俊秀的脸显出了平时没有的稚气，有一缕湿发恰好盖住了李继贞眉毛上的疤痕。除了肤色，李继贞跟他记忆里的模样完全地重合，他一时恍惚，说岔了称呼：“来，陪你大哥喝两口。”
说完就意识到了错误，不过他也没有重说一遍的意思。李继贞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神情从他眼中闪过。
李继贞很快恢复了镇定，向他一步步走来，声音微有些沙哑：
“好的，大哥。”
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李继贞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含住他喝过的瓶口。
李继贞含住了就不肯放，跟喝他的甘蔗汁一样，咕咚咕咚猛咽着酒水。他很不满，因为他也还想喝。他抬手抓住了酒瓶：“够了，你是想一个人喝光吗？”
李继贞这才放下酒瓶，看向他。他见李继贞的脸上已略微发红，眼里也是闪闪烁烁，有了些不稳定的水光。
李继贞笑道：“我想我多喝一点，你便只能少喝一点了。直接劝你，大哥你肯定不听我的话，我就只有出此下策。”
他也笑：“诡计多端！两年不见，学得这么坏了。”
他现在心情也没那么不好，既缺了借酒消愁的动力，李继贞又把一瓶酒喝得只剩个瓶底，他便不想去开注定喝不完的第二瓶。他知道继贞有钱，可以供他浪费，可他看着这样的继贞，忽然连对方家的钱也不想故意浪费。他说：
“我困了，我要上楼睡觉了。”
他撑着桌面，从座位上站起。李继贞一手搂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大哥，让我抱你上楼，好不好？”
侧头垂下视线，他对上了李继贞一双灼灼的眼睛。
从这个角度看，李继贞的眼神跟姿态，都很像一只在跟主人握手的热情的狗，还是一只模样颇为俊秀讨喜的狗。
他没忍住，又被逗笑了，“好吧，就给你一个讨好我的机会。李督办，快点抱你家的大老爷上楼。”身体当即一轻，是李继贞一手托住他的腿，一手抱着他的后背，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揽住李继贞的脖子，头脑因为酒意，有点眩晕，不由用额角贴住了李继贞的肩膀。
李继贞刚洗过澡，身上有着淡淡的浴盐的清香，在熟悉的温暖和香味中，他彻底放松了身体。
李继贞在上楼梯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
“嘉恒，你刚才喝酒，是因为我吗？”
他在李继贞的面前，当然就说不出口是为李继贞喝酒。因而略过了李继贞，和更不能提的小宋，他摇着头，只说：
“是因为我那逆子。我想到他就生气，就恨不得架起大炮轰死他！”
李继贞低声道：
“我帮你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