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吕清腋下夹着教案和书本走来,当老师的人何等眼尖,斜眸朝林子里一瞥,马上声色俱厉道:“沈锦丞!我跟你说过什么?”

    “老师,我什么也没干啊。”沈锦丞满脸无辜,摊开两手以表清白。

    “安淳,你过来。”

    安淳低着头走到班主任那边,“吕老师。”

    “你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能怎么说呢,性侵?他还收了钱容许他们侵犯自己?说不出口啊……他只道:“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这脖子上的指印谁给你挠的?”吕清扳着他的肩膀,观察他的颈部的伤势,幸而没瞧见他衣领下的牙印。

    “掐得不轻,让聂非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年轻却威严的班主任将他往身后赶,并勒令还站在树下的问题学生,“沈锦丞,你跟我去教导处一趟!”

    “好的好的……”沈锦丞百无聊赖地跟上来,路过安淳身旁,一派无事发生的样子对他粲然一笑,无声做口型说,“晚上见。”

    ***

    安淳没去医务室,被掐被拧是小伤,不管它过些天就消了。他也不想回教室,陆嘉亦在教室里,一想到沈锦丞那句“晚上见”他就坐立不安,牵着聂非的手说:“我不想再跟他们有牵扯了……钱我也不要了,他们怎么才能放过我……”

    “不要害怕,”聂非缓和他的情绪化,“我去跟他们说吧,反正也是我出的主意。”

    “不行,我不放心你去……”安淳权衡道,“他们很凶,打人跟玩似的,但目前还没打过我……还是我去,我当面把钱还给他们,说清楚……”

    “他们要是不肯放过你怎么办?”

    “那你去报警,说得严重一点,警察会来的。强奸和卖淫都是犯法的……”

    “安淳,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早就想通了。”他活着,不是被这个欺负,就是被那个欺负;就算没有了沈锦丞和陆嘉亦,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他不能盼望有人来保护他,他也不想被某人拯救,他只想在无穷无尽的欺凌和剥削中得到短暂的探出水面呼吸的机会。

    聂非:“要不然,我去帮你把他们都杀了?”

    安淳觉得这是个玩笑,所以他开心地笑了,“那你会去坐牢,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他分开聂非瘦长有力的手指,再合上它们,“我的亲人很少,除了妈妈,只有你和安楠。不管我在哪里,只要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就觉得每一天也不是那么难熬。”

    “但你如果去坐牢了,我会痛恨自己。我不要那样,我要我的哥哥和弟弟,都好好的。”

    他捂住聂非的嘴,不让人再讲话,继续道:“我从小就是只会说「好」的胆小鬼,你让我勇敢一次吧。”

    那节体育课后,沈锦丞又不见了,听人说是在教导处罚站。陆嘉亦写完三套卷子,才抬起头过问外界诸事。

    从他颈上的伤和班主任含沙射影的言辞中推测事情的原委并不难,陆嘉亦按着那支墨快用尽的圆珠笔,俯看着他说:“安淳,你不聪明。”

    我就是蠢笨得要死才会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中。安淳趴伏在桌面,假意听不到。

    “沈锦丞真心喜欢你,这原本是你的优势,但你今天亲手把它变成劣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