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辛兆冷哼一声,想要责骂她,可一想到自己生病这些日子,都是这个女儿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料自己。辛兆也不是没感情的人,对辛温平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何况辛温平表现得太过完美,她优点太多,反而会让辛兆心里不舒服,有了缺点,辛兆才觉得辛温平是个正常人。
“那就一并赐了吧,”辛兆往龙椅上一靠,这会儿又头痛得厉害,“平儿,朕的诸多儿女之中,如今只你一人得用。这一阵,朕实在是心力交瘁,想要歇歇了。朕打算过些日子出宫休养,这一阵就由你代为监国。”
他累了,也没有精力去和自己的女儿勾心斗角。本来他还是壮年,不会去思考这些事情,可惜他的身体如今实在是不争气。他也惶恐,也惧怕死亡,但如果他不退位,他就一直是这个皇帝。让辛温平去劳心劳力,也许过几年,他身体养好了,还能重新从这个女儿手里接过大权呢?他只需要利用所谓的亲情将这个女儿牢牢绑在自己身边——辛温平又是个如此看重亲情的人。
果然,听辛兆这么一说,辛温平立马急了:“父皇要去哪里?”
“怎么,你是觉得你担不起这个担子吗?”辛兆问道。
辛温平拧着眉,摇了摇头:“女儿自然是愿意为父皇分忧的,只是女儿实在是不放心,一日不见父皇,女儿就忧心万分!”
辛兆眸光暗了暗,很快想起昨日龙鳞卫和他说的事。
“小的在东市遇见了杨大人和她的丫鬟,听了一耳朵她们的闲聊,杨大人似乎有做完在明宫就自请外调的想法,但是觉得公主对亲人的占有欲太强了,让她很为难。”
现在看来,还是因为从小没有爹妈,让平儿对亲人的分离很是不安啊。辛兆内心暗暗下了这个结论,对辛温平的忌惮倒是更少了些。自恋的老父亲辛兆下意识以为,自己在女儿心里的地位,怎么也得比杨菀之要高上许多,毕竟他才是她的生身父亲,也是他把她捧到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地位。
不过他倒是觉得把杨菀之调走也挺好。
辛兆内心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总是不卑不亢模样的女官,认可她的能力,但讨厌她的人。
总之就是,看她做的东西心情很好,看她心烦!
辛兆摆了摆手:“平儿,你今年都已经十九了,照理说来应该已经可以独立了,怎么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粘着父皇?”
“父皇说的道理,平儿都懂。只是别的孩子在父母跟前享受了十几年才独立,而平儿只与父皇相处了几年。”辛温平又露出那副让辛兆心软的可怜神色,“父皇要想休养,儿臣自然是阻拦不了,但儿臣想时不时能看一眼父皇。儿臣怕父皇走得太远……”
“不过是打算去雁慈寺静修一段时间。”辛兆摇了摇头。
雁慈寺也是皇家寺庙,就在大兴城外。原本在太祖的影响下,辛周皇室姓道更多,但自从竺师师借方士之手给辛温义下铅毒之事败露,圣人对道观的信任度也下降了。
辛兆这会儿头疼得厉害,剩下的折子也批不完了,只想早些回养元殿躺下歇息,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召了内史令和程思威进来,拟了让辛温平代为监国的折子,让程思威替他准备准备去雁慈寺的行程。
这件事,辛兆暂时没有宣扬出去,只是先派人去给钱家和洛阳章家传了圣旨。章晚规接到圣旨也是无可奈何,派人去大兴给章云舟送了信。章云舟终于还是暂住到将军府的客院了,等待入公主府的日子。
姚慎身那边,辛温平采取了不解释的态度。反正赐婚圣旨已经下来,她也可以赌一下,姚家会不会让姚慎身变成第二个冯梦生。
上元四年四月十三日,圣人移驾雁慈寺静养,后妃之中无人陪驾。四月十五日大朝,程思威当殿宣旨,由辛温平监国、持国公辛莫风为摄政王摄政,同时,竺可危、许无患等人也或多或少得了些权力,与辛温平相互牵制。
此诏书一出,前朝后宫皆是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