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这句狠话没多久,我开始觉得眩晕,眼前的景致开始蒙昧,往日良好的视力在变得不高明。在慢慢下坠的意识里,宗择仍坐在我的对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视网膜最后的影像只有颗粒组成的灰色马赛克。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肯定在我的酒里下药了。
真是个畜生啊。
我这么想着,慢慢倒下的那几秒变得很漫长,我听见自己的身体像铁块一样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眼皮好重。
意识回笼的时候,我努力让模糊的视线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宗择的背影,他正在尝试着拧了几下门把手,但显然无济于事,我们被锁起来了,于是他又迈着急切的步子,匆匆检查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构造——
这是一个毫无死角的房间,位于城堡最高层,楼下没有阳台,除了走正门,任何路都是死路。
被关起来的宗择脸上并没有出现非常愤怒的表情,但显然有些焦躁,这从他紧缩的眉头和额角沁出的冷汗就可以见得。一开始我并不清楚他这么沉不住气的原因,但随着他走进浴室,半小时后浑身湿透地出来,那件衬衫被淋湿得彻底透明,然后他将自己反锁到了阳台上,我呆呆地立坐在床榻上目睹这一切,渐渐明白了他情绪出现异常波澜的动因
——那个女人在刚刚那杯酒里给他下了药。
为什么那个女人要在酒里下药,我不得其解。如果现在还是在罗萨,如果宗择身上还没有发生巨变,给主教下药这件事可谓是震动整个罗萨的巨大丑闻。主教的性爱是国家大事,交媾的对象需得教会上下千挑万选,也正因如此,我哥哥至今未经人事,也不可自作主张擅自经人事。
而他现在正在和体内丑陋的人欲作斗争。
我坐在床沿目睹了这一切,丝毫不怀疑他意志的坚毅,宗择的意志力某种程度上真的超越了凡胎肉体的范畴,他是罗萨的图腾,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已经成为一种符号,从出生起他就已经被杀死了。
所以最后看着他背靠着栏杆,胸膛上下起伏时,我心里想的竟然是:啊,他原来还活着。
如果我这个时候不去招惹他,如果我选择就在这张床上安分地捱过一夜,我想这个夜晚会非常无趣且平凡地度过。
但透过落地窗看着宗择的我却没有走这条路。
宗择濡湿的额发挡住眼睛,看不清脸上表情,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浑身紧绷。
月光披在他的身上,他湿透的衬衫被照得透明,露出覆盖在其下嶙峋的骨头,陈年的伤口,仿佛狰狞的白骨斑斑。
我可能是疯了,因为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这样子的宗择有点新鲜,有点软弱,有点可怜。
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打开通往了阳台的窗户,赤着脚向他走去。大理石的砖面上,我的影子蹲下来,慢慢盖住他的影子。
我的手掌覆上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背,那里的温度正宛如火种一样燃烧,他的肌肉线条绷紧了,他没有看我。
他会和什么样的人做爱呢?和刚刚那样的女人吗?或者男人?我的大脑里飞过这些不着边际的问句,像一对对出现在雪地上的,苍蝇一样的黑色脚印。
神做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解开他的裤子,硕大的怪物几乎是难耐地跳到了我的脸上。我心一横,冰凉的手掌攀附上去,姿态仿佛独挑恶龙的勇士。
他抬起眼,虚弱状态的他比平时要好懂,我看见他眼底的愕然。
那根性器烫的吓人,我能感受到他隐约的颤抖。神也会被俗人的欲望所折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