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曾经去往北朝,朝着北朝王下跪领赏之时,北朝王坐在高台王座上向他投来的目光。
咫尺距离,却跨越了普通人哪怕几代都难以企及的等级鸿沟。
他们不一样。
有些人天生就应该高高在上,有些人拿着自己的头颅在刀尖上拼命。
他可以对北朝王上低下头颅,献上膝盖,可这子君长情只是个奴隶而已。
他凭什么拥有这样矜贵的神态?
“来人,这奴隶以下犯上,赐死!”
少年人的眸中闪着凶狠血色。
“你个狗东西,跑到外头给别人当狗,又跑回家里朝着自己人横了,老夫看你横得过几时!”
“你敢动手,我桃源村几百个后生可不是吃素的,都抄家伙!”
秦鹊将身上背的医药箱丢到一旁,站在那群士兵面前,神色冷然。
“想赐死他,你这个孽障先把我赐死了!”
勾蛮彻底红了眼睛。
抬手制止了那群官兵的动作,梗着脖子,压住想要溢出来的哭腔:“那个奴隶有什么好,阿爹,我才是从小被你养到大的孩子,您竟然向着他不向着我,如今有了他,便把我丢了!”
秦鹊听完怒极反笑:“哪个要丢了你?是你自己在外头觉得有了点小本事就回来耀武扬威,张口闭口奴隶张口闭口就是要赐死,连个小女娃都不放过,蔑视生命,还觊觎旁人的妻子,欺辱老弱妇孺!”
秦鹊越想越气,气到浑身颤抖。
“老夫是这样教你的,教得你仁义礼智尽废,教得你卖国求荣,虚荣浮华,你看不起奴隶,你看看这个村子里你的那些伯伯婶婶阿爷阿奶,哪一个身上没有奴印?我们这些人都要赐死不曾?”
“是我的错,这桃源村早就关不住你,你心高气傲,总想着出人头地,那时怕你会闯出祸事,日日同你说不可将外面的人引入村子,如今你不当回事儿!”
勾蛮觉得,这里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
他这三年在战场拼杀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得到功名和权利,带着村里人一起走出这山坳,去看更大的世界。
一直待在这里有什么好的?
便是徒步在这个地方走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好像走完了一辈子。
外头天高海阔,他特意来带他们出去领略领略。
勾蛮委屈渐浓:“阿爹,儿子今日回来,本是想带着大家一起去外头过好日子,我们桃源村的事儿我已经和北朝大王说了,大王很感兴趣,表示若是你们愿意随我出村,定然会划拨一块城池给大家安家落户,还愿意给良籍,往后大家就都是北朝国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