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隔半天儿功夫才方舍得露一下毛茸茸有些发白的脸,待到旁晚时分干脆钻到乌云深处睡大觉去了,转眼间天上浓云翻滚天色忽的就暗了下来,而且开始刮起冰冷的西北风来,地上的沙石被风吹得打在脸上又硬又疼,孔飞骂道:“什么鬼天气,早不变晚上变,非要在天快黑的时候变,这离城还有三十多里路,难道就赶不到了?”说话间风已经大了起来,吹得镖旗和众人的衣物扑扑作响,四周的景物开始被烟尘迷漫看不清楚,连说话声也被风沙吞没,白展飞说道:“总镖头,我看这走不成了啊,我们这么多马车万一给吹迷路了可不好找啊!要不先就近找个地方住下吧?”孔飞说道:“恩,那就找地方住下吧,反正镖已经送到了,这回去的路晚个一天两天的也不打紧,可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客栈可住啊,难不成就住在这大路边上啊?”白展鹤道:“也是……那再往前走走看吧,看前面有没有村镇,或许能有家客栈,或者有家民房暂住一晚也好啊!”“恩,再往前走走看,实在不行就在路边找个合适的山包底下躲躲,喂!兄弟们,速度放慢,仔细看看路边有没有村镇或客栈!”孔飞想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用衣服包了头脸,以防沙石打伤了脸,又往前走了两三里路,听一名镖师叫道:“总镖头,前边有个二层小楼,楼上挂着幌子,可能是家客栈,但看不清幌子上的字!”“恩,赶过去看看!如果是客栈今晚就在这里歇了!”赶到近前一看,路边果然有的个二层的竹楼,看起来已经相当破旧,竹墙的颜色都成了灰黑色,那块破布做的幌子也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不过还依稀可辩上班写的几个字:青竹镇福来客栈,果然是家客栈!孔飞带领众人下了车推开了这客栈虚掩着的门,这破门呀的一声打开,客栈里黑洞洞的不见人影,幸好镖队里带着灯笼,便点了一个提了进来,见这大堂之内桌椅板凳俱在,只是上面积了厚厚一层尘土,柜台之上空空如也也是一片破败,原来是家废弃的客栈,怎么关门了?而且奇怪的是这客栈四周并没有村镇,这半路上冒出个破店真是奇怪,也许以前这里就是交通要道吧,有家客店倒也说的过去。
孔飞笑道:“呵呵,真是天助我也,今天我们能住个免费的客栈啦,快收拾东西进来避避风吧!”白展鹤道:“虽然脏了点、破了点,总算是能避避风也好,这客栈后院也太小了,我们这么多车马放哪里啊?”“我记得过来的时候往对面看了一眼,好象这客栈对面还有一个院吧,木门很大,四敞大开的,里边院子很空,只有几间小平房,也许是个废弃的车马店,我们把车马放到那里好了,反正车也是空的,我们住在这客栈的楼上也可以看得清楚对面的情况,丢不了东西。”听孔飞这么一说,白展鹤和几名镖师出门一看,果然对面有一个敞着大门的院子,也没挂幌子,这荒郊野外的想来也是废弃了的,正好放我们的车马。
众人将车马都赶到对面的空院里,并把木门关上,将客栈稍微收拾了一下,客栈的厨房有锅灶和一些柴,有人便开始生火烧水、加热干粮,众人吃喝完毕便到楼上收拾房间打算住下,楼上一共有十多间房,倒也住得下这几十号人。
徐灏站在二楼房间开着窗户看着窗外尘土飞扬的寒夜独自发呆,冷香悄悄推门进来,说道:“徐大哥,这么冷的天你开着窗户在看什么,不冷吗?”徐灏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一声:“不冷,你怎么也没睡?”“这风吹得跟鬼叫似的,我也睡不着,你说这荒郊野外的会不会有鬼啊?”徐灏被冷香这一说忍不住一笑:“呵,世界上哪有鬼,都是传说而已。”“才不是呢,我小时候在九华派的时候,派里做饭的那个王妈妈就老跟我讲鬼故事,还说她亲眼见到过鬼呢,我听完吓得几夜都睡不着觉!”“哦?是么?我不怕鬼,你要是害怕就在我屋里睡好了,我陪着你你就不害怕了。”徐灏这么一说,冷香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口里嗔道:“你瞎说什么呢,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男女授受不亲的……要是让大师兄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徐灏说完之后也后悔刚才失言,赶紧解释道:“呃……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睡床上,我睡地下,不不,你睡我房间,我在门口看着,哎呀不是不是……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没有要亵渎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冷香扑哧一笑:“呵呵,瞧把你急的,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了,不跟你计较,你瞧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徐灏这才搓了搓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呵呵,那……那就好。”连徐灏自己也搞不清楚,一个大男人怎么在这么娇小的女子面前这么不自在。
正在此时,冷香一声惊呼:“徐大哥,你看!对面有动静,好几个人呢,会不会是有贼要偷我们的东西?”“哦?我看看……一共12人,走路的姿势好奇怪,不像是正常人,那是什么鬼东西?”“啊!鬼!鬼啊!肯定是有鬼,你瞧他们都是跳着脚走路的!我要告诉大师兄,要大家做好准备!”说完,不等徐灏答话冷香便一溜烟去报告大师兄了,孔飞朝对面一看,果然有动静!便命令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都把灯熄了,看看对方是什么目的。
便人伏在窗前隔着窗缝朝对面看去,虽然是晚上天气又不好,但两个院落之间仅隔了一片空地,倒也能模糊的看见对面的动静,只见最前边那个人穿了一身不知是黑是红的长袍,头上戴着道士帽,一手拿着一个铜铃铛摇得叮当作响,身上斜挎着一个看不清颜色的破布包,腰里还别的一个圆圆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正一边撒着纸片一边推那木门,这人后边便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长袍的‘东西’,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似乎在面门上还贴着什么纸片,因为他们是伸着胳膊往前蹦着走,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最后边还有一个瘦小的男子,一开始是在队伍后边跟着,见前边那个拿铃铛的家伙正在推门便跑到前边问道:“师傅,真奇了怪了,这门怎么关上了?好象也没人经营了吧?难道已经荒废了?我记得去年还好好的。”那被称为师傅的人骂道:“你个笨蛋,这么快就忘记了,这个死尸客店去年刚开业这老板就和对面那家客栈的老板打起来了,我们当时在这里住着还被两边人吵架的声音吵得睡不着觉,我估计这两家店天天打架结果谁也干不下去便都黄了,不过也好,省了我们一笔店钱,本来要不是刮大风我也不用在这里投宿的。”听这师傅的声音年纪已经不轻,应该在四五十岁上下,那徒弟倒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孔飞皱了皱眉:“好象是湘西赶尸的,真晦气,怎么碰上这玩艺儿了!”冷香说道:“什……什么?赶……赶尸的?尸体也会走路?天哪,那不是鬼吗?鬼啊!”孔飞道:“你小声点我的姑奶奶,别让对面的人听见了,他们这些人很怪,最讨厌别人看见他们行事,这深更半夜的冲突起来也不太好,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天一早速速离开就是了1冷香不满的嘟囔了几声,贺冲道:“小师妹别害怕,这些不是鬼,只是死人而已,不会出来吃人的。”徐灏也很好奇的问道:“刚才他们说死尸客店是什么意思?我们对面那个院子是死尸客店吗?怎么连个幌子也没有。”白展鹤道:“我以前听朋友说过一点,这死尸客店是专门供这些赶尸的住的,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两扇大大的木板门,还有就是无论白天黑夜都大开着,你们这么一说,我刚记起来,好象我们来的时候这门是开着的,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废弃了才开着,实际上应该是不管废弃还是正在营业都是开着的1冷香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是鬼就好……不是鬼就好,不过大半夜的跟一群死人为怜也够恐怖的。”这时突然有一个护卫说道:“我小时候听说碰到这种东西是很不吉利的,他们可真讨厌,那儿不住非要住我们对面,干脆赶他们走得了!”这护卫一说,有几名镖师和护卫也跟着起哄:“赶他们走,赶他们走!”孔飞道:“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出门在外不能这么张狂,还是低调些好,少惹些是非,我们镖都送完了,犯不着在回家的路人非跟人过不去!”“真他妈讨厌!”一名镖师朝对面咒骂了一声。
这时正在开门那师徒俩好象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只听那徒弟说道:“师傅,刚才我好象听见对面楼上有动静,有人在骂我们呐!”那师傅伸手啪打了那徒弟的脑袋一巴掌,骂道:“就你狗耳朵尖,快帮忙把这些东西弄进去!”骂完之后回走朝楼上狠狠盯了几眼。
那小徒弟这才才忙脚乱的将大门敞开,帮着师傅将这群死人赶了进去,只听一阵扑扑通通的声音,估计是将死人安排妥当了,门仍然大开着,又听那师傅说道:“这院里怎么这么多马车?什么规矩也不懂,竟然放到死人客店里1小徒弟哦了一声:“我说对面有人吧,你刚才还骂我,肯定是对面住的那些人马车放不下才放到这里来了,他们说不定根本不懂咱们这门的规矩。”那师傅嘴里哼了一声,伸腿往院里一辆马车踢了一脚,发出哗啦一阵响声,一名镖师听到了对面的动静,开开窗户朝对面喊了一声:“谁?”那师傅尖着嗓子骂道:“你爷爷,放一堆破马车在这死人店里,懂规矩的就赶紧弄出去,别挡爷爷的路!”那小徒弟也跟着师傅说道:“就是,本来就是住死人的地儿,放这么多马车就是你们不对!”这么一吵,已经睡下的镖师和护卫们便醒了大半,孔飞披了衣服打开窗户冲楼下喊道:“怎么回事,吵什么?”那师傅一仰头,冷冷的道:“哼,你是这里的头儿?问问你的手下懂不懂规矩,弄这么些马车堵在死人店里,也不怕人笑话!”孔飞的火蹭的就上来了,本想与那人理论一番,一想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何比多事,便抱了拳说道:“兄弟们不懂事,给道长添麻烦了,现在天这么晚了我这些马车也没地儿放,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候我们就走了,不会打扰你们休息的,就当是给我九华派孔飞个薄面如何?”那师傅反唇相击:“呵,九华派孔飞?想拿名头压我?对不起,爷爷不吃这一套,管你什么狗屁门派,我心里不高兴你也别想睡好!你再不把这些马画弄出去,别怪我全把他们拆了!”白展鹤憋不住劲儿了,喝道:“臭老道,别给脸不要脸,总镖头是懒得理你,你还登鼻子上面了,你以为我们兄弟会怕你不成?惹我不高兴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老道看来也是个暴脾气的主儿,捋胳膊卷袖子就要上来打架,那小徒弟见这阵势赶紧扯了址老道的袖子,说道:“师傅,他们人多,我们不能吃眼前亏,还是……”把嘴伏在老道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老道便一甩袖子骂骂咧咧的往院里走去,院里的小屋有一间亮起了灯,估计这赶尸人进屋去睡了,见对面没了动静,孔飞也重新叫众人睡了。
徐灏现在已经适应了血族白天睡眠晚上出动的习性,一到晚上便精神大增,他对对面住的那群赶尸的家伙很好奇,不知道那些尸体怎么会自己蹦,所以回房以后一直将窗户半开着盯着对面看,看了半天也没动静,那小屋的灯也早就灭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正当徐灏感到索然无味要离开窗户之时,突然那个师傅住的小屋的门呀的一声轻响开了一条缝,接着一个轻巧的身影嗖的一下从门缝中闪了出来,然后蹑手蹑脚的出了死人客店的大门朝客栈这边张望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的摸了过来,徐灏一惊: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