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慢一点走,这路偏生短了。明明感觉才走了几步,那破烂的茅草屋就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刷拉——
解开门上的木锁,这茅屋只是一个十步大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的小屋。就这,还是村长看着自己带一个小丫头不容易,开恩专门给自己的地。
大部分的外乡人,只能睡在河口那烂泥地里,一涨潮,身子底下都是水。
“爹爹,你回来啦!”
此刻,在小屋里,只有一个地方还算干净——土炕上,一堆稻草隔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面用一件件破烂但干净的衣服铺好,在衣服的下面,还有晒干的,厚厚的芦苇花。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正一脸开心的朝着钱五挥着小手。
小丫头赤脚坐在床上,穿着一件大人衣服剪短的袍子,直接罩住了整个人,手里还拿着两个木头雕刻的小人儿,正自己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玩耍。
“团儿。”
钱五将怀中油纸包放下,立马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油,将小女娃抱起来。
“饿了吗?”
“阿爹,不饿哩。不过晌午我吃了一半馍,你莫怪我。”
小丫头有些害羞的低着头,将自己的脑袋朝着钱五的脖颈中蹭了蹭。乖巧的搂住钱五的脖颈。
月光从四下漏风的屋舍外照射进来,洒落到那窗台上的一缸冷水,和被啃了不过四分之一的硬馍上。
钱五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大抵是在村长家里吃得太饱了。
他立马将小丫头放在了床沿上,打开了那个油纸包,露出了那一只油滋滋,香喷喷的烧鸡来。
“来团儿,吃!”
“哇!”
小丫头看着那烧鸡,却是惊讶的摸了摸,好似不相信一般。
“阿爹,哪里来的哩?”
“阿爹打鱼换来的。”
“阿爹好厉害呀!”
小丫头吞了吞口水,却是小心翼翼的撕下了一块鸡肉,放进了嘴里吮吸着。咸香的肉味从她嘴里炸开了,让小丫头的眼睛舒服的眯成了一条缝儿。
她一个劲的砸吧着,却迟迟舍不得咀嚼。
就好似那一口吃食,是一场易碎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