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傻愣愣的呆坐在原地,动也不会动了。

    蒙住的只有鳄鱼的眼睛,另一双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依旧在注视自己。

    有一秒钟,蔺霭和她身下的尼罗鳄更像同伙。

    漠视两个字浮现到她脸上,盯的人恐惧DNA躁动。

    她保持着一个动作,同样的动也不动,目光没挪开过。

    持续甩动的尾甲横劈起水花,蔺霭坚如磐石,湿衣服沉的往下坠,两只膝盖完全顶进泥地。

    如同扎根在泥水里,令人安心,但安心的对象不是他。

    他没找到安全感,反倒感觉更加可怕。

    极度紧张下甚至分不出心神关注外物,也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他只知道背景的深绿色树影摇晃到头顶时,暗沉色调笼罩,眼中画面都被迫褪成黑白色。

    交汇的水痕在蔺霭脸上形成纵横交错的灰色阴影,舒张再收缩,形同会呼吸的细致纹路,每一道都是她用蛮力对抗这位淡水之王的证据。

    如果鳄鱼的存在是暴力美学,那么此刻的蔺霭也是。

    生吞活剥四个字跳进心里,被凝视的体感痛觉不是利刃平切伤口的刺痛,而是一种钝痛。

    面积非常大的,被纯粹的力量碾压过,仿佛暴风雨来临,别人是先感受到一滴水,进而向外扩张淋湿全身,而他是被一个大浪扑下去,全身都是痛点,失措到不知道先关注哪儿。

    等终于反应过来,发现哪也不应该关注,他最该先喘出一直憋住的那一大口气。

    然后呼救!!

    “救…救……”

    “救你太爷爷个爪,别特么愣神了行不行!”

    旁边拉人的郝星榆心里的火蹭蹭冒,说话那叫一个直白,“鳄鱼又没咬你,腿断了怎么着?还得铺个红毯请你爬起来是吗?喊半天都没反应,你挡道了知不知道,看不出来自己碍事?说了八百遍离远点不当回事,这要是没按住,它失控了一口能把你转成饺子馅!”

    一顿骂骂咧咧说的人没法反驳,整个施工场地都是他的骂声。

    被按下暂停的惊心动魄画面继续下去,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工人冲下来帮忙,赶紧去按住尼罗鳄的躯干。

    手压上去,感觉到皮甲下的粗暴力量才知道蔺霭敢一个人下去蒙住鳄鱼眼睛的含金量有多高。

    它的嘴已经被布条缠紧,可这东西没劲儿了也吓人的很,不把重心全压到一个点上,动一下就能把人撞得七倒八歪。

    “都把路让开,腾出一片平地!”郝星榆手臂往后划,发现跟着来的人还不止水里那一个饭桶。

    看控制得住就站大前头,背个手装领导当自己是有关人员,控制不住了知道后头去了,还不如那几个建筑工人可靠。

    他捡起一串钥匙,哗啦哗啦举起来:“这谁办公室钥匙跑掉了,没用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