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恩于人,理应结草衔环,至死不忘,可你又是如何回报沈家恩情的?”

    “沈家遭难当日,大婚当天,你匆忙进宫,不是为了给岳家、师长、兄弟求情,查明真相,而是第一时间撇清关系,唯恐受牵连。沈家遭难三天,你就逼得你师父托付给你唯一的女儿和离出府,反口咬人,裴家上下众口一词,污她名声,毁她声誉,将她置于万人唾骂之地。”

    “裴玄,我且问你,你对得起沈家知遇之恩?对得起你师父提携教导之恩?对得起沈家三兄弟救命之恩吗?”

    “但凡你对得起其中一个,老夫都不会拒绝给你裴家人看诊,否则,就是你裴家携势逼迫,我周家宁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我周洪涛,也绝不救无情无义之辈!”

    周老爷子愤然甩袖,风声呼烈,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

    周府的管家、下人都肃然而立,围观的百姓呆若木鸡,瞠目结舌。

    这样的指控,实在是太严重了!

    难道裴家真的无情无义至此,敢做还不敢认吗?

    百姓们下意识地看向裴玄,希望他能反驳,毕竟裴家小姐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指责,一切都是沈玥大逆不道,不是吗?

    沈裴两家这场恩怨,究竟谁对谁错?

    裴思薇浑身直哆嗦,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她原本只是仗着周老爷子不知道裴家发生的事,疯狂给沈玥泼脏水,一方面让百姓同情裴家,一方面也能挟势逼迫周老爷子,让他老老实实的去裴家看诊。

    可没想到,这死老头子竟然知道这么多内情,还当众说出来了。

    这样一来,她二哥岂不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

    “周老爷子,你不要血口喷人!”裴思薇眼眶含泪,凄楚大声道,“我二哥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功劳前途都是自己搏命挣来的,跟沈家没有关系。沈家兵败犯下大罪,我二哥一心忠君,自然不能跟他们同流合污,就连和离也是沈玥自己提的。我二哥甚至都没有想休了她,还好心收留她在裴家,是她自己不领情。”

    裴玄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一丝沉痛,“周老爷子,我确实曾拜沈侯爷为师,也的确受他提携教导之恩,沈家兵败,父子战死,我比谁都痛心,但边关失守并非小事,我身为朝廷武将,自当忠心为国,在事情并未查清之前,我只能保持中立。”

    言下之意,不是他忘恩负义,为了自保撇清关系,而是他忠心为国,皇上和朝廷认为沈家有罪,他就不会站在沈家这边。

    毕竟天地君亲师,君在师之上,再大的恩情也不及一个“忠”字。

    百姓们窃窃私语,“这话说的也没错。”

    “毕竟朝廷都认为沈家有罪,裴将军就算受了沈家大恩,这种时候也不能站在沈家那边吧?”

    “否则岂不成了叛君不忠?白白受牵连。”

    周老爷子声音冰冷,“你不必拿忠君当借口,我人虽老了,眼睛可不瞎。朝廷对沈家兵败一事尚未有定论,文武重臣争论多日不休,连往日与沈家并无来往的武将臣子,都感念沈家百年忠烈,纷纷上奏,请求彻查此事,而你——”

    “你是沈观山的亲传弟子,是他一手提拔的军中属下,是沈家三子的好兄弟,更是曾经沈家的女婿。这么多日来,你可曾为沈家说过一句话?可有上过一封奏折?哪怕不是为沈家求情,只是站在你身为朝廷将军的职责上,请皇上彻查战事内幕?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