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绝说道：“衍庆宫中有暗室，沈姑娘想藏身并不难。”他也不是毫无准备，就敢把她带回来的，至少要躲过禁军搜宫才行。
“但我的目的，不是躲藏就能实现的，我得出宫，到边关去。”
沈玥看着他，“我不能一直被困在宫里。”
燕绝垂眸思索了片刻，慢慢地说：“这几日来，朝中虽为沈家之事闹得厉害，但增援边关之事也不容再拖。蛮族囤兵嘉南关，虽有边军守关抵御，但你父兄战死，边军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未必能守得住嘉南关。”
沈玥明白他的意思，沉声接话道：“一旦嘉南关破，蛮族就可以挥兵南下，直入大燕腹地，沿途一路再无地利可守。”
“蛮族天性残暴，信奉强者，毫无礼仪道德，对大燕百姓更无任何怜悯之心，又擅长以战养战，往往不带粮草，以烧杀抢掠为生。若被他们闯入大燕腹地，百姓定然死伤无数。”
燕绝锐利的凤眸微眯起，道：“沈家这么多年镇守边关，牺牲不止一代人，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惨战发生。”
沈玥想到父兄，心底闪过钝痛，他们战死在定康城，无论战事如何发生，父子四人都把命留在了大燕边境上。
不管大燕内部有多少龃龉，面对厮杀百年的外族，无数血海深仇累积，都该一致对外。
在沈玥看来，父兄战死的真相暂且不论，但她可以肯定，蛮族定是真凶之一。
“杀亲之仇，不能不报。”
沈玥咬紧牙关，“所以我要去边关，除了查明真相，我还要亲眼看着边关三城被收回来，我沈家几代人豁出性命镇守的城，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燕绝说道：“朝廷也不会眼看着蛮族攻破嘉南关，增派援军迫在眉睫，其中兵力还是小事，边关主力并未折损太多，真正需要的是能统帅全军、稳固军心的将领。”
“皇上之前选中了窦仲，不止因为他是心腹重将，也因为窦仲是朝中少有的将帅人选，能镇得住边军人心。”
沈玥抬眸看着他，“但皇上的计划被殿下打乱了，窦仲重伤昏迷，皇上无法再用，只能改派其他人。除了窦仲之外，朝中还有哪些能领兵的武将？”
“能领兵的中层武将不少，但真正能做主帅的，除了窦仲，现在朝中只有两人。”燕绝意味深长道，“一个是定远侯，韩清，一个是萧大将军，萧挺。”
这两个名字沈玥都不陌生，她在周老爷子给她的名单上看到过。
排首两位的就是他们。
“这么说……”
燕绝勾唇无声地一笑，“不错，他们都与你父亲相熟交好，也是如今朝廷上，坚定带领众多武将，请求重查沈家战败内情的人。”
沈玥心里微涩，“定远侯我在御书房见过了，若非他极力帮衬，我也看不到父兄战败的奏报。”
“朝中武将众多，可称为中流砥柱的却只有五位，武安侯沈观山，定远侯韩清，萧挺萧将军，蒋旭蒋将军，还有京郊主帅窦仲。”
燕绝凤眸沉敛，看着她，“其中，沈观山是你父亲，蒋大将军是你外祖，定远侯和萧挺都与你父亲交好，唯有窦仲是皇上亲信。”
“现在你应该明白，皇上为何忌惮沈家了。不止是你们沈家本身的兵权，别忘了，你外祖蒋家，同样是兵权在握的一方重将，何况蒋家人丁兴茂，你六位舅舅，十几位嫡系或旁支的蒋氏表兄弟，全部身在军营。”
“你不会单纯以为，只凭你父兄四人的人脉，与定远侯他们并不亲近的关系，便能说服朝中近九成的武将，联合起来为你父兄鸣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