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秋红着眼圈。

    见众人都不说话,老头顿了顿,拿出小本子上算好的账,“你们兄妹仨每人凑一百,剩下的我和你们赵阿姨拿,老大工作十多年,老二也上班八年了,文韵五年,你们除了每个月给我交五块钱生活费,工资我从没过问吧?一百块没问题吧?”

    大家依然不说话,空气里是尴尬的沉默。

    最终还是舒文晏忍不住,“爸,偏心眼子也不带您这样偏的,外头一份工作咋说也要准备六百块,剩下三百块的窟窿您来填?这合理吗?您二老现在一月多钱,一口气掏出三百块,以后养老钱没了算谁的?”

    刘慧芳拐了拐他,没拦住他的破嘴。

    舒立农没说话,也没生气,而是看向老二老三。

    舒文明捋了捋头发,“别看我,你要补贴谁那是你的事。”

    意思是凑钱他也不反对。

    舒文韵沉默着捏紧衣角,片刻后,似乎是下定某种决心:“我赞同,不管大哥二哥出多少,反正我出二百,以后也不用今越还,这是我欠她的。”

    两百块,无疑是巨款!

    虽然她是在城里上了几年班,但衣食住行哪一项都要花钱,她又是年轻女孩,正在处对象,额外花销也要多些,二百差不多是她积蓄的大头了。

    “你不给自己攒嫁妆了?”舒文晏没想到她居然要为后妈带的拖油瓶大出血,自己这俩弟弟妹妹真傻了吧唧。

    “呵,我可没你们这么傻……”

    “闭嘴!”舒立农发怒。

    舒文晏一想到自己白天没借到钱,父亲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前途泡汤,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便宜闺女却要掏心掏肺,顿时也委屈上了:“行行行,好好好,只有舒今越是你亲生的,我们仨都是垃圾堆里捡来的是吧?我就一句话,我和慧芳的工资还不够看病吃药,没钱。”

    舒立农气得一张老脸通红,直喘粗气,赵婉秋连忙递来一杯温开水,又找出他常吃的降压药,先把药顺下去。

    屋里再次沉默。

    赵婉秋叹息一声,“我说一句吧,你们的困难我都知道,虽然不是你们亲生母亲,但在我心里,你们和今越是一样的,虽然我平时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但一码归一码,对我有意见你们可以慢慢跟我说,今越现在却是人生的转折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受苦,这孩子……呜呜……”

    她捂着嘴,眼泪从指缝滑落。

    “哭什么,说实话。”

    “今越她,她……她现在是……是个残疾人啊!呜呜……”

    平地一声雷,包括舒今越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炸得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动了动发痒的脚趾头,她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发现的。说实话,重生回来,她对母亲是有点怨愤,虽然上辈子她没多久就摔断腿卧病在床,后来又中风,对远方的她有心无力,可作为孩子,怎么会不想妈妈呢?

    被队长一家为难的时候,被二流子尾随的时候,被其它知青针对的时候,大学梦破碎的时候……甚至死前一刻,她都在想妈妈。

    所以,带着气的她回来后并未将自己在乡下的事全盘说出,更别说残疾的事。每次洗脚都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躲在屋里,洗完立马穿上袜子,平时走路也很注意保持平衡……没想到还是瞒不过母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