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三人虽是见了,但一旁始终有狱吏守着,什么要紧的话也不敢说。
曹硕细细地询问了两个女儿这段时日的情况,虽大女儿已尽力遮掩,小女儿也明显被叮嘱过了,但曹硕何人,又岂会猜不出具体的情况?
但女儿既然不肯说,她也就当不知道。
女儿想让她安心,她又何尝不想让女儿安心?
临到最后,在狱吏再三催促下,曹硕才满面惭愧地说道:“母亲愧对皇恩,实在死不足惜。若至尊仁慈,能留罪臣一分颜面,臣当真铭感五内,来生结草衔环!”
“快走,快走!”狱吏厉声催促。
“母亲!”
“娘!”
两人万分不舍。
曹硕柔声道:“回去吧。娘有今日,乃是咎由自取,你们可别学我。走吧,走吧。”
“娘!”张嫣忍不住哭喊出声,却被张婉拉住,强硬地拽走了。
出了牢房,张婉从怀里摸出一角碎银子塞进狱吏手中,红着眼睛赔笑道:“劳烦这位大姐了。”
狱吏见了银子,黑冷的脸色立时便缓和了,笑道:“无妨,无妨,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张婉连忙道:“还是要多谢大姐的。”
她想了想,又掏出了一角碎银塞过去,对狱吏道:“家母已然时日无多,身为人女的,却还是想尽一尽孝道。还望大姐平日里对家母照应一些,莫让她……莫让她受无谓的苦楚。”
说到最后,她已是眼眶通红,哽咽难言。
她如此纯孝,姐妹二人又如此年幼,便是见惯了生死的狱吏也不免动容。加之上头也没有对曹硕用刑的意思,又有银子打底,她自然满口答应:“两位女郎放心,小人必会尽力照应曹大人的。”
张婉拉着张嫣,深深一拜:“如此,便拜托了!”
“两位女郎不必多礼。”狱吏只是一小卒,张婉却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她又岂敢真的受了张婉的礼?连忙侧身避过了。
张婉见此,也察觉到了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不妥,连忙擦了擦眼泪,强笑道:“方才,是在下失态了,大姐莫怪。时候不早了,我与家妹便先回去了。告辞。”
狱吏松了一口气:“两位慢走。”
两人回到租住的地方,张嫣便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而张婉经过这些时日的人情洗炼,已是成熟了许多,纵然心里也是难受至极,却也还有理智在。
“阿嫣先别哭了,母亲只有一点儿心愿了,你我身为人女,总要竭尽所能,帮她达成才是。”
张嫣一怔,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不明所以地问:“心愿,什么心愿?”
见妹妹如此懵懂,张婉叹息之余,心头更是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