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虞急了,顿足道:“哎呀,真的不是阿樗哥哥!”
这回萧澄可是真的不解了:“那是什么事?”今日的情报还没有筛选出来,自然也没有送给萧澄过目。因而,对于今日燕王府发生的事,萧澄还当真不知。
而萧虞之所以特意赶在今日便入宫,就是为了打他个措手不及!
萧虞吸了吸鼻子,又是忐忑又心虚地说:“今日里,阿虞头脑一热,应了一件会令至尊为难的事。”
若仔细看,还能从她脸上看出些许羞恼,显然是对于自己“头脑一热”这件事耿耿于怀,更对那个让她“头脑一热”的人耿耿于怀。
萧澄眉毛一挑,对于能让萧虞吃亏的人起了兴致:“什么事?”
萧虞闭目吸了一口气,一口气便说完了:“今日曹硕之女求到我门前,欲行卫宪公旧事。此事至尊已有定论,又岂容她们随意更改?于是,我便命人乱棍打出去。可这二人倒是也倔,硬撑着不走,都奄奄一息了,还求我向至尊陈情。”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萧澄一眼,迟疑道:“这二人虽然可恶,但其情可悯,孝心可嘉。我脑子一热……便应了她们。”
萧澄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阿虞,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萧虞的神色被愧疚占满,却是目光坚定地看着萧澄,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若阿虞与她们易地而处,也必会如她二人一般。所以……”
她起身走到堂下,双膝跪倒,郑重一拜:“阿虞请求至尊,对罪臣曹硕网开一面!”
萧澄沉着脸盯着她,沉默许久,才徐徐道:“你可知,朕已经决定了,待年后便让你们行走六部?”
萧虞睫毛一颤,点头道:“我知。”
萧澄道:“若你此时起身,陪朕好好用这一顿膳,高高兴兴地离去,朕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过完年,你也不用和阿樗他们一样,随徐澈读半天书了,只管入六部主事便是。”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须知,六部行走和入主六部完全是两码事。前者只能是进去学习的,最多也就提点儿建议,采纳与否还得看天官与堂官的意思;后者则可以行尚书事,因着身份的优势,甚至很多时候可以完全盖过尚书,成为该部真正的掌印之人!
萧虞犹豫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人生一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不得不为。阿虞终究不能违背本心!”
萧澄道:“你不后悔?”
萧虞自嘲一笑:“或许过了今日,我便会后悔。但至少此刻,阿虞不想违背自己本心。”
殿内再次静默了起来,萧虞直觉自上首传来的威压越来越重,逐渐连她都有些不堪重负。
可她却倔强地跪得笔直,哪怕汗水流进了眼睛里,也不曾眨一下眼,更不曾抬手擦过一下。
在这样的压力下,时间变得尤其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宫娥轻手轻脚地进来,给四角的琉璃宫灯续了蜡烛,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郑麟数度欲言又止,却最终没说什么求情的话。
——虽然对燕王世子很有好感,可他的主子终究只有一个,那便是这天下的至尊。
萧虞觉得自己脸上的汗都要干了,所有的威压骤然散去,她忍不住身形一晃,右手反应极快地在地上撑了一下,才没有往前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