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被拂来的宽袖弄晕过去,陆良生转过头,看着按在桌面的县令,话语就像使劲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为什么不开仓放粮?!”
    “这……这位高人。”
    县令手脚冰凉,看着面前面色憔悴,眼睛通红的面孔,一阵阵麻麻的凉意窜上全身。
    对方从墙壁里出来,岂会是一般人?
    “……下官也是没办法,官仓已经放粮了,可今年滴雨未降,收上来的粮秣也不多,还要上缴京城…现在粮仓内连老鼠都来……这位先生,若是不信,下官带你去看。”
    陆良生点头,运使法术,带着这个县令去了几处官仓,里面只剩下几桩发霉的陈粮。
    “西北本就贫瘠,粮食从来都不够吃……遇到这种百年不遇的大旱,我们实在没办法。”
    “朝廷呢?没有救济粮?”
    “就来了一次,可分摊到各县,还剩多少啊?从春到冬,十几万张嘴,好似无底洞,哪里够吃……”
    ……
    回到城外,陆良生耳边还回荡着那县令的话语,坐下来时,道人递来水袋,在旁边坐下。
    “怎么样?”
    旁边的蛤蟆道人,躺在石头上晒着月光,偏头哼了哼:“还需问?一看就知道了。”
    “师父……我有些不明白。”
    陆良生捏着水袋,望着山下一片片聚集的难民出神,不远的城墙上,持着火把的士卒来回巡视,严防灾民入城。
    “……我有些不明白,朝廷为什么只来一批粮食,难道西北地贫,人就贱……活该饿死?”
    抿了抿唇,忽然起身,从书架取过一张画轴,朝山下纵去,孙迎仙跟在后面喊他:“老陆,你又要干什么?!”
    冲到城下的书生并不回应,快步走去粥棚,锅瓢自然是没有的,只有空荡荡的一张旧长桌摆在那里。
    城墙的火把光映照着墙外,麻木的灾民聚在一起取暖,在黑夜里延绵无际。
    缩在母亲怀里的一个女孩望过来,眨着饿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粥棚里站着的一道身影。
    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娘,那边有人…”
    视线的另一头,陆良生微微阖眼,手指一松,袍袖挥洒开来,那卷空白的画轴哗的一下展开,平铺在长桌上。
    聂红怜从黑夜里飘来,像是明白书生要做什么,将带来的墨砚放去了旁边。
    “红怜替公子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