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三太爷供奉三百载止步于夜游之境,近些年却似是生了执念,这般鬼患之下竟然公开在诸乡显灵、迁来乡民、讨要供奉,还私设祭坛,令诸乡百姓日日磕头祈祷,想要以此早些突破夜游之境。
这鬼神一道,阴灵形显谓之夜游,起步便与上品道徒同等;
直至功行大进,累积功德,鬼神之体愈坚,可不惧大日精火、天外罡风,飘飘然于宆天千百丈,此时便是日游境了,可与紫府道人争锋;
若再进一步,积年累月,箪飨祭祀,清灵之鬼,冥道有成,生出种种不可思议之神通。此时,男鬼可称将军,女鬼敢称夫人,开一方阴府,便能与阴神真人并肩了……
北阴大道,亦是坦途,可这般不择手段,既落了下乘,也逾越了规矩啊!
这马三太爷面色一青,却是冷哼道:
“混账崽子,什么叫收收心?”
“诸乡百姓皆拜伏于宗祠,本官是没护住这山阳十万丁口?还是作奸犯科,举兵造反了?一个黄毛崽子,一头还未化蛟的大蛇而已,用得着这般怕吗……”
“在我山阳这个地界,哼哼。”
“且待他拜了本官这山头,再言其他!”
这位马家太爷亡故化鬼之后,生得鬼癖,那便是官癖!
生前一辈子止步县令,死后官服在身,还非得再进一步,披着知州的官服,连日常行事都打起着官腔。
“他还能如何?禀报府都,将本官灭了吗?”
将马氏的几名巫觋叱喝上了一顿,这鬼太爷便是老神在在的坐上了那太师椅,右手捧起一尊茶壶轻把玩了起来。
但细看他那袖中小动作不断的左手,恐怕他的底气也没这么表现出的这么足!
天南上观的蓝衣道徒,还有一头半虬随身,这来人压在他心头确实有些惴惴。他这私设祭坛之事,往大了说,那可真是算的是淫邪野祀,得上斩鬼台走一遭了啊!
但真要说让他去打掉那头剥皮鬼,他也同样没有多少底气,那无智野鬼又凶又厉,该如何是好嘛?
见老太爷如此,场中巫觋各占一座,却是顿时就没了声音。
诸多老巫觋连发三封急信给那马元,山阳生了鬼祸是只是其一,还有就是想让这位终于熬到了练气上品的上观尊道回来,好好治一治这位老祖宗。
这老鬼倒是不怕死,马家同宗两族可还不想受他这个牵连呢!
不一时,场中又陷入了长久的等待,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直到,院中开始出现纷杂脚步声。
那马三太爷着一身官服,身躯微微后倾,立昂挺起头来,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了一副威严长者之貌。
然后,还未待他完全进入那一地宗祖的角色,门外的宗长便毫无眼色的呼唤了起来。
“祸事了,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