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官与谢大人对月手谈甚是畅快,多谢桑姑娘为我二人抚琴。”萧惟跨步上前,搭上桑琛的脊背,“桑姑娘颇有君子之风,可见桑兄教女有方啊。”
桑琛本来是想把桑子鱼献给萧惟的,可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三个人一晚上都没睡?
他瞥向驿丞,驿丞悄悄比划了几个手势,表示房间里确实有琴声。桑琛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不得已只能看向谢无猗。
“这都是小女不懂事,两位大人舟车劳顿,怎么能不休息呢?子鱼——”
眼看桑琛又要训斥桑子鱼,谢无猗立即竖手打断道:“桑大人,本官有择席的毛病,不必责怪。再者,本官说过对女色不感兴趣——”
“明白明白,”桑琛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下官这就为大人叫几个清俊小厮。”
谢无猗喉头一梗,她捂住脑门,一阵无语,“本官不是这个意思……”
桑琛在官场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自觉领会了钦差大人的深意,忙不迭地对关庆元道:“有劳关将军安排。”
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谢无猗肺都要气炸了。她转开脸,却见萧惟正努力憋着笑望着自己,袖中立即比掌为刃,警告他再笑她就要不客气了。萧惟忙撤步躲到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桑大人有空还是管管邰县的案子吧。”曹若水极力忍耐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下官报上去一个多月了,桑大人不派人就罢了,为什么几次三番阻挠下官查案?”
桑琛偷瞄过谢无猗和萧惟,拉住曹若水的手臂,压低嗓音道:“本官不是说了吗,孔帆的死分明就是……”
“桑大人不用和下官打哑谜,”曹若水不顾钦差在场,冷冷地甩开桑琛,“税粮关乎合州安定,难道邰县不在合州治下吗?大人不着急破案,怕不是别有用心吧?”
“曹若水,本官给你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桑琛气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发作太过,只能拿出刺史的身份暂时压住曹若水。谢无猗冷眼旁观,她和萧惟在有意拖延案情,曹若水心急如焚,桑琛却一点都不着急,像是打算把他们生生耗走,真是有趣。
两人明显争不出个结果,谢无猗懒得听,便示意萧惟一起下楼。桑子鱼想了想,还是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清晨街上人烟稀少,谢无猗和萧惟站在官驿所在的巷口,准备避开众人去趟吊雨楼镇。
“哎呀呀,原来是要陪两位大人啊。”晚三秋扭着腰迎面走来,一甩袖子对关庆元嗔道,“关将军早说嘛,在下秋园里有的是妙人儿呢。”
关庆元是个一脸正气的汉子,最受不了男人搔首弄姿。他冷着脸道:“桑大人吩咐了,秋老板近日得空,就给两位大人当向导吧。”
晚三秋的样子已经够让人别扭的了,谢无猗看着萧惟牙痛的表情和瑟缩着往自己身后藏的桑子鱼,更觉此人难缠。
看来桑琛安排一个桑子鱼不够,还要搭个风月场的老手,就为了对付她这种“不喜女色”的官员。
谢无猗轻咳一声,“白天逛逛便罢,晚上就不耽误秋老板做生意了。”她看了脊背绷直的关庆元一眼,“合州是早就流传鬼魂复仇之说吗?”
桑琛避忌鬼神,那合州其他人呢,这个号称与他不对付的关庆元呢?
关庆元表情变了又变,他自知瞒不过谢无猗,便叹了口气道:“是,但桑大人不许别人谈论吊雨楼镇,末将虽掌管合州军务,但读书不多,这种事还是要听桑大人的。”
谢无猗眉间一蹙。她问的是曹若水口中化鬼复仇的粮商,关庆元答的却是吊雨楼镇。可吊雨楼镇不是因瘟疫灭门的吗,怎么变成毁于大火了?
关庆元谈及了合州禁忌,也不顾失礼,忙自称另有公务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