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晚三秋一个男人做作成这样,萧惟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寒栗。他干笑两声,和几人对饮了一杯酒。
“多谢诸位的心意,下官受宠若惊。”萧惟抹了抹嘴,随口问桑琛,“桑兄说命案接连发生在邰县,怎么不见邰县县令?”
“哦,他说发现了连环凶案疑犯的踪迹,去抓人了。林兄且不要管这些小事,今日一定要宾主尽欢。”
桑琛说完,对晚三秋使了个眼色,晚三秋会意,亲自到后堂安排。秋园不愧能得官府青睐,无论是台上的布置还是周围的烛光都和暖阁搭调,歌姬伶人和乐吟唱,或高亢凄楚,或低回宛转,萧惟听来也觉得音韵悠长,抓人心肺。
总之,除了满脸写着讨好的桑琛和不男不女的晚三秋,宴会本身还是很令人享受的。
萧惟和众人推杯换盏,不免有些挂念谢无猗。
他在官驿好吃好喝,谢无猗却粒米未进,此刻她正带着成慨潜入邰县县衙。谢无猗不喜欢应酬,正好她也觉得应该在官府迎接他们之前先去看看尸体。
停尸房阴冷昏黑,成慨在外面把风,谢无猗借着苍烟的微光挨个寻找。在东南角,她意外见到了合州连环凶案的遇害者。
按合州的奏报,死者应该是乞丐、混混、两个平民和一个读书人。根据标签,谢无猗先粗略看过乞丐和读书人的尸体,虽然他们已经死去多时,尸身上的诸多伤口难以辨认,但还是能看出两人的死法基本一致。致命伤在颈部,被极细的丝线割断,其手法之老道连谢无猗都感到惊讶。
烛骨一类的武器肯定做不成这样的伤口,不过丝线会有这样的力道吗?
谢无猗想着,顺手掀开混混身上的盖布。
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差点从头顶喷出。
白布下躺着的居然是纪离珠!
怎么可能呢,纪离珠能轻易从身后追上并制服她,说明他的功夫不在她之下。这样一条凶悍的毒蛇,竟然说死就死了?
而且还是被丝线一击毙命?
谢无猗稳住心神,循着自己的记忆仔细查验。纪离珠曾抱过她,锁过她的喉咙,谢无猗对他的特征格外熟悉。验过他手上的伤痕和旧茧后,谢无猗更加确定他就是纪离珠。
可不正是他把她和萧惟引到合州的吗,难道他们想错了?
谢无猗心下迟疑,但她很快意识到今夜时间有限,疑点可以回去再思考,于是便继续查看两个无名百姓的尸体。
这两人的死法和前面的人很像,不过有细微的差别。他们的伤口更粗,旁边还有细密的血点;且这两个人身量壮实,手脚指甲里都有河藻,看着像是船工。
谢无猗最后来到孔帆身边,她一看就知道孔帆的死因不简单。
首先,孔帆死前受过重伤,身上的伤口与乞丐等人的形状差不多,但他伤口上有用过名贵止血药的痕迹,如果不是随身携带止血药,就是被人救过。
之后,孔帆的伤口有所收敛,他应该是继续坚持了一段路途才死于烁金蛊。孔帆的指缝里有少许河泥,身上似乎沾染了某种香料和其他物品混合的气味。谢无猗只觉得熟悉,但一时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
此行收获不小,谢无猗刚准备撤退,忽然发觉房梁上有微弱的呼吸声。她忙将手中的微光对准那人,同时打了个响指命成慨戒备。结果对方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在黑暗中一扭身便不见了踪影。
“成慨!”
谢无猗低低叫了一声,匆忙翻窗出去,院中已无一人。她闪身跃出院墙,藏在对面的僻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