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谢无猗独自捱过的时光里,忍着不被任何人信任的煎熬,受着为老天判下死罪的绝症,她该痛死了吧……
萧惟伸出手,北秋白以为他又要打人,忙一个箭步躲到萧筠身后。
“长公主您管管他!”
萧筠料定萧惟不会把北秋白怎么样,便轻轻抬臂打下他的手。眼前一来一回斗嘴的二人,总让萧筠恍惚觉得北秋白就是以前的萧惟,可她那个飞扬纵脱万事不关心的弟弟却回不来了。
经历了惊险的生死,体验了刻骨的爱恨,他再也装不出违心的笑脸。
不过无妨,只有这样他才能破茧成蝶,而不是一味地龟缩逃避。
萧筠温然一笑:“后来呢?”
“后来?”北秋白耸着鼻子,“他想尽快回大俞联系陛下,但当时西境北境防线都被封锁,我们只能暂居毕安。在山里遇到王妃后,他发现了暗中窥伺的封达,就想出了个馊主意。”
萧筠很快明白过来,萧惟有完善的情报网,再加上在刑部历练过,用刑逼供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强。他要利用北秋白和封达长得像这一点,问出封达掌握的所有秘密,并在萧婺身边反插一颗钉子。
纪二钱命谢无猗从萧惟手中取回凤髓,又让封达尾随监视,就是在那个时候,萧惟用北秋白换掉了封达。
萧筠不由暗暗打量起北秋白的眉眼神态,发现确实和封达十分相似,只要他稍微变换装束就能混淆视听。萧筠“嘶”了一声,“那弟妹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们换了人的?”
“这个啊……”北秋白尴尬地笑了笑,“殿下杀了封达之后,在下怕王妃被成慨捅个好歹着急去看,结果太仓促了,胳膊上有个烧伤的疤没来得及做……”
合州一行时,曹若水火烧官驿,谢无猗和萧惟去救桑子鱼时封达也跟了上去,他的手臂被烧出一串燎泡。而谢无猗在看见“封达”裸露在外光洁的两臂时,就已然醒悟他不是封达。
能有如此明媚的桃花眼,还能与萧惟前后脚出现,大概也只有北秋白了。
后面的事就很好解释了。北秋白言语提示谢无猗厉州守卫森严,谷赫有使者来访,谢无猗就做牛彘胞,彻夜守在城楼上把萧惟放进了城。
丹清崖坠崖后,萧惟在北秋白的掩护下逃走,联系上锡来和萧豫,布下最终的局。
逼宫前夜,也是北秋白借机溜进泽阳,把萧婺的计划对萧惟和盘托出,配合谢无猗在竹扇上藏了毒。
北秋白本觉得自己是力挽狂澜的功臣,没想到萧惟却嗤之以鼻地笑道:“所以,自诩擅长伪装的临阳侯第一次出现在王妃面前就露馅了,还好意思不帮本王办事?”
“在下帮了啊!”北秋白气得直跺脚,“在下追查红鹰下落,结果就因为一张英俊潇洒的脸被卷进逼宫造反的破事里,天天脑袋别在腰上和你们大俞王爷周旋,这还不叫尽心吗?殿下有没有想过,在下该如何向我们陛下交代?”
萧惟沉默不语,他组建朱雀堂,和大鄢君侯做交易,甚至不惜让他接触到大俞最核心的机密,都是为了彻查红鹰的下落。本以为可以从“鸾九”谢无猗身上找线索,可现在他们再次失去了目标。
正自迟疑,成慨忽然带着锡来走了过来。
“殿下,玉蛟令汇总消息,发现王妃第一次进陵州时,独木商行的葛先生曾主动给王妃送过一则消息。”
一听独木商行的名号,北秋白立即来了精神,萧惟也敛起神色。他看着锡来手中的记录,独木商行受秤砣七委托,给谢无猗送去了玄柔先生的身世。
玄柔先生对外的身份是精通造物玄术和机关毒理的大师,虽是江湖人却广做善事,还在晚年出资修建了昭堇台。天武九年,他因年事颇高从江湖上隐遁。
然而就在六年后,玄柔先生重出江湖,在民间留下不少恩惠,只不过并未染指各国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