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扶了下金边眼镜:“他看到了?”
童薇点头:“董事长的表情当场就变了。”
“不过,”童薇踟蹰:“你怎么确定他会上钩?”
秦浅转过皮椅去给身后的虎皮兰浇水,悠悠叹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就是那种被撑死也不松口的人,为了保住手里的股份把我比下去,他一定会入瓮,你等着瞧。”
童薇咬唇,犹豫了很久,忽然问道:“学姐,我知道你有很多心事,我不会去探听,可你们总归是亲父女,这样斗法,以后还怎么相处?”
秦浅半垂眼帘,指尖捏碎一片花瓣,瞳孔翻搅着冰冷戾气,刻进骨头里的恨意最终转为一声嗤笑:“是他该操心如何和狱友相处。”
童薇骤然失语。
*
陆氏集团,顶层。
黑衣保镖桩子一般杵在门口,神情漠然。
“阿琛……我在陆氏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放高飞一马。”
两鬓斑白的老人低声下气哀求:“我不想唯一的孙子去吃牢饭,我都一把年纪了……阿琛,我求你,高飞的老婆都快生了,他妈妈精神又不正常,你送他坐牢,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陆言琛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交叠,凤眼被烟雾熏得微微半眯,露出浅浅细纹。
“高叔,高飞吃里扒外,伙同陆存礼的人给我的货下黑手,仓库那边都看到了,我要是息事宁人,以后还怎么管教我的下属?”
陆言琛脱了西装,身穿一件反袖式衬衫,麦色的小臂线条紧实,他冷笑:“你别把人情债当免死金牌,欠你情的是我爸,同我没关系。”
高胜光满脸惊惧,干脆厚着脸皮给陆言琛跪下了,他抹脸,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为陆氏辛辛苦苦当牛做马了一辈子,不能死到临头还没人送终!阿琛……我求你,你放过他吧!”
陆言琛无动于衷,他淡漠的眼风扫向高胜光,笑了笑,轻描淡写:“不管怎么样,你对陆氏有功,别担心没人送终,我会妥善安置你。”
这个人,骨子里流淌的血,天生便是凉的。
那个曾经清润温煦对任何人都谦逊有礼的少年,仿佛只在高胜光的幻想中活过。
高胜光绝望地望着陆言琛,一时老泪纵横。
“陆总……我错了,我真的不想坐牢!”
高飞浑身发颤痛哭流涕,在气势凌然的陆言琛前,卑微如随便能踩死的蝼蚁。
陆言琛置若罔闻,修长的手指撑着太阳穴,白雾缭绕下,冷峻的脸孔透着寒薄之色。
徐睿忽而扬手掷落了一摞监控拍摄的照片。
高飞瞟一眼桌上自己进仓库偷偷运货的照片,立刻面如死灰,抖着唇再也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