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琛抱臂站着,深邃的眼眸晃过迷离流光,他没像以往一样嘲讽秦玉卿,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照片,他淡然启唇:“你是因为你妈得的抑郁症?”
他口吻平淡,问题却很犀利。
秦浅的心揪然片刻,转身去调烤箱的温度。
“如你所见,我曾经是秦家最受宠的大小姐,也是秦氏的不二继承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公主也不过如此了。”
秦浅立定在流理台一侧,看着陆言琛,面容淡淡,轻描淡写:“我一帆风顺的人生在九年前天翻地覆,不仅一夜之间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亲人,还偶然得知我的父亲婚内出轨。当时秦氏岌岌可危,人走茶凉,他们欺负我孤弱无依,甚至哄骗我签署股权售让书。我爸忙着夺权,不管我,我在大雨里跪求那几个叔伯,他们也选择袖手旁观,多亏了傅爷爷帮衬,不然秦氏早就属于别人了。”
陆言琛默不作声地听着,眸子里情绪莫名。
秦浅的神情很冷静,像局外人一般云淡风轻。
在她简洁的三言两语间,他似乎能看到年少的她是如何独立支撑挺过那场倾覆的。
黎绍峰在秦德咏离世前,常年以斯文谦逊的形象刷名声,对圈内的晚辈亦是关爱有加。
结果,秦德咏一死,黎绍峰的狼子野心便暴露了。
一个求助无门的小姑娘,被父亲当做争权夺利的工具,忍受着母亲横死招致的流言蜚语,还得在虎视眈眈的环境下生存,独自面对那么多别有居心的人,艰难的处境可想而知。
陆言琛的眼眸闪烁,心微微一沉。
胸口不知不觉滋生一种名为心疼的感受。
他觉得匪夷所思又讽刺,可无法自欺欺人。
陆言琛削薄的唇抿紧,平直的一条线,很锋利。
他注视着坦坦荡荡的秦浅,刚想习惯性地说点什么打破心中异样的起伏,却又听到秦浅淡声说:“你知道吗?我亲眼目睹过我爸是怎么跟孙岚上床的,他们很投入,就在我妈的卧室,所以没有发现躲在阳台的我。”
闻言,陆言琛漆黑的眸中陡然划过寒光。
黎绍峰和孙岚那点破事,他早就晓得了。
那会儿还嘲笑秦玉卿愚不可及,居然引狼入室不自知。
可眼下,他却如鲠在喉,格外不舒服。
陆言琛盯着秦浅,忽然很希望在她眼里发现一些晶莹,但是秦浅依然淡定得不像话。
她的伤口早就愈合了,就算被自己亲手揭开,也不会再流血,她甚至轻轻笑了笑。
“陆言琛,所有人都说我狠辣无情,但我并非一开始就这么狠毒的,我也想干干净净地做名门千金,我希望自己仍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生,我也渴望能在家族的庇佑下活得随心所欲。”
陆言琛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收拢。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秦浅,头顶洒下的灯影仿佛碎裂的水晶跌落她眸中,迸溅出无数晶亮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