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尽于此,一时之间不管是垂眸沉思的程素年,还是隐忍握紧拳的麻醒,抑或是紧咬牙憋泪的翁三娘,都没有出声。
人没了皮,哪还能活得久?神医的法子,也只是以药材包裹麻舟,暂做麻舟的皮罢了,哪可能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再所谓桂陇州土医叫人生出新皮的法子,程素年闻所未闻,但想人外有人,桂陇多神鬼奇异事,当真有的话也不奇怪。
“他自己也不知是谁人掳的他?不知是被谁、在哪儿剥的皮?”程素年问翁三娘。
翁三娘双唇颤颤,重重摇头,“不知。”
程素年定定看她,目光探究,嗤笑了一声,“是不知,还是不敢与你说?”
翁三娘猛地转头,目光一时怨毒,余光扫见麻醒,怨毒散了三分,登时又显露出彷徨来。
程素年习惯性将铜镜从怀里摸出来,摩挲已经几日无字的镜面。
“主将身死,牙将苟活,本官都质疑的事,难道旁人不会起疑?”程素年道,“剥皮之刑,只对逃兵,以震慑众人。”
“麻舟不是逃兵!”翁三娘倏地站起,怒目而视。
程素年没看她,又摩挲了几下镜面,察觉麻醒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没落在铜镜上,反而落在了程素年脸上。
程素年坦坦荡荡迎视回去,对麻醒眼里的哀求,不是不明白。
只是。
“麻醒,你这般看着本官也没用。云南白药无法生人新皮。你兄长伤成这般,哪怕是把本官有的药粉都撒上去,怕是连他半个身子都盖不完。”
更何况,那是小妖赠他的神物,用在无关人身上?
哼……
程素年暗哼一声,站起身来。
麻醒却在此时突然再跪在他面前,双膝落地声音极重,抬头求人的目光哀而急切。
“大人,大人可否问……问问那位……那位神通大人呢?”
麻醒姿态放得极低,伸手卑微揪住了程素年的衣角。
程素年居高临下垂眼看他,眼眸半眯了眯。
“大人,若是那位神通大人……”
麻醒只是暗示,没有指向铜镜,连视线都固执定在程素年脸上,而非他手上的铜镜。但二人心知肚明,麻醒知晓程素年也知晓了麻醒知晓了铜镜的秘密。
那关于里头住着一个神通广大的“妖怪”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