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程素年断联了的李轻歌,这几天心里也并不好受。
特别是离开陈点子的古董铺子,返回李家老宅的路上,她问居岱和麻叔,是不是他早就知道陈点子那副画像上的事情,关于李轻歌会时空穿梭,回到一千七百年前?
麻叔沉默开车,以目视前方避开她的直视。
后座的居岱没法装死,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
“原先我只知道一点点,知道个懵懵懂懂的大概。”居岱说,“我们家老祖宗留下的话,是不让你去抠那铜镜,但也留了话,说要是你没抠,就想办法让你去抠。”
李轻歌:???
“合着不管怎么样,你们家是一定得保证我抠铜镜的是吧?”李轻歌简直要气笑了,“难怪啊,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要这铜镜来,你没从我手里抢铜镜,我还觉得你大概是人好心善呢。”
居岱有些理亏,“这事儿吧,你也不能怪我。我起先也觉得老祖宗留下这话前后矛盾,哪儿有不让你抠,又非得让你抠的说法?但我碰到点子爷之后,他认出了我来,说你那画像上头提到我了,他还给我看了那画像。他把关于你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我们俩再和我家老祖宗说的那铜镜一合计,就明白了。”
居岱“啪”一拍手,两手摊开,晃了两晃。
李轻歌往后转着,斜着看他:“明白什么了?得把我往绝路上推?”
居岱嘶了一声,“您怎么能觉得那是绝路呢!要是王莽那事儿是假的,那您可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回去跟老祖宗sayhello的人呐!”
李轻歌攥紧了拳头,脸色很沉,“居岱,你是不是觉得你在说相声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啊?针没扎你身上,疼的不是你是吗?”
居岱讪讪老实下来,又收到麻叔从后视镜瞥来的一眼,彻底像个鹌鹑一样,把巨石强森一样的身躯一缩,向李轻歌讨饶:“歌姐,歌姐,我错了。实在是您这事儿吧,能救我家列祖列宗。按照我家和点子爷那支留下的话,是您给我家老祖宗指点了安全的地方,让我们避了灾祸,这才有了我居岱的出生。”
李轻歌转回身去,看着车子的远光灯照亮的前方。
光圈之外,是浓重的黑暗,麻叔选择国道而并非高速,有些路段的路灯应该是出了故障,一路黑漆漆的。就像李轻歌心里的迷茫。
居岱凑到她座椅边,扒着那一角,卑微又委屈。
“我知道,您肯定得觉得我自私。但是我和点子爷推了两天,咱们确实……确实是只能按照历史这样走,只能让您回去。要不别说我和点子爷,还有麻叔,怕是您父亲母亲,都会受到影响。”
李轻歌想了想,“其实按照历史的悖论来说,我就算不回去,你们也不会受到影响,毕竟你们已经是活生生存在的人了,不是吗?”
居岱摇头,“那不一样。我认识您时间不长不短,但据我的观察,就算没有外人的推动,光是您自己的主动,也全都是按照画像上所说的。有几次,我故意没按照您想要的去做事,包括原本给您运送兵器的不是我,是别的人,那人后来甚至还出卖了您,这导致您在局子里蹲了一段时间。您猜怎么着?”
李轻歌咬了咬下唇,立即想到了她也曾试验过的,如果让程素年没有按照既定历史轨道行事,会如何。
居岱也不是要她反问的意思,叹着气立刻就说:“历史的变化,会导致未来的变化。您没选择的那个人,我昨天还托人去打听了,在您本该联系上他,要他帮忙跑运输的那天,他出了个车祸,死了。”
李轻歌心头重重一跳。
居岱往后躺,哀叹了一下。
“您瞧,这历史,前后没超过一周吧?他要是没被我影响,按照您在画像上所说的,接了您的单子,走了不同的路,就不会出这车祸。说起来,我也是杀人凶手。”
居岱嗤笑了一声,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