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点子看她欲言又止,了然点点头,“没错,定安十二年的你也说过的,你说到我会提供一些资料给你,但那资料里头没有关于你的记录记载,所以你也会看到,定安十二年的你在画上恳请我,帮你找找在李朝的历史里有无关于你的消息……”

    李轻歌不自觉咬紧牙,屏住了呼吸,盯着陈点子的嘴,等着那个答案。

    陈点子自嘲笑了两声,才慢慢道:“你瞧,这就是命。这么多年,我没有找到历史上的关于你的任何记录。现在的情况,就和你在画上留下的,一模一样,我能找到的资料里,确实没有你。”

    陈点子又用那副说到“时也命也”时候的眼神看她。

    李轻歌闭起眼,身形晃了两晃,隔开老光头伸来想要搀扶的手,又坐回那硬邦邦的沙发上。

    这样看来,现在的她,和定安十二年的她,像在一个莫比乌斯环里头。似乎无解,难以跳脱。

    “不过……”陈点子又说,“你要知道,民主革命以前,关于女子的历史记载确实少。我不知道你在定安十二年后都经历了什么,会不会随着程素年的死,或者李朝的灭亡,也消失在历史里。”

    李轻歌僵硬扯出了一个笑,“谢谢你,点子爷,这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李轻歌再站起来,走到玻璃门前,一把拉开,让居岱帮她把车里的背包拿上来。

    居岱脚边已经散落了一地的烟头,听到她这话,把指头碾灭烟,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很快下楼把她的背包拎了上来。

    李轻歌掏出铜镜,递给陈点子。

    还没开口,陈点子就毫不意外地轻笑了一声:“李轻歌,我不想重复,但定安十二年的你也说过的,你会把铜镜交给我,让我卖掉或者扔掉。但就像我说的一样,命如此,难避开,你之后会又把铜镜拿回去的。”

    李轻歌固执要递,陈点子摆摆手。

    “我们都知道,铜镜是关键。我不愿意收,并不是因为你以后会找我来拿铜镜,不用多此一举。而是我从你身上得的利,都是从你在我这儿再拿回铜镜开始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为难你的原因。”

    商人逐利,是本质,就像居岱,他为了利,也从来不问她在做的事,不问那些古怪。

    李轻歌默了一默,回头看了一眼居岱。

    居岱还在玻璃门后,又点了一根烟,靠在墙上,侧头看着里头的她和陈点子,对她把铜镜递向陈点子的动作,似乎也没有意外。

    李轻歌的心里一下子就了然了。

    发狠一样,把铜镜往老光头那儿一推,也不管老光头有没有接住,就立刻松了手。

    “那我们就看看,我会不会再回来跟你要铜镜!”李轻歌近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的这句话,“你之前不愿意我和居岱待在这儿,和陈初六撞上,不就是因为不想我和定安十二年的李轻歌说的一样,会从陈初六手下救下你吗?你想试试,会不会改变既定的历史,是不是?”

    陈点子沉默片刻,“你确实救下了我,不同的只是,定安十二年的你告诉我,我全须全尾。而现在试图改变的我却……”

    陈点子指了指自己被陈初六砸碎的双膝。

    李轻歌冷冷笑,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为什么要冷笑。这并不是对陈点子的宣战,而是对定安十二年的李轻歌,对命运的宣战。

    “有改变,就意味着不会完全不能变。总之,我不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