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年默然抿紧唇,说不出话。
“科举之路,破世家垄断之路,我阿舅走了多少年?你和我阿舅共同走了多少年?”沈玉泉深吸一口气,复又在床前凳上坐下。
盯着程素年的目光灼灼发亮,眸中映着灯火晃动的光,除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痛心,还有期盼。还有沈家当年的大火,陆君笑横刀自刎时洒出的灼人热血。
“九如,还不是时候。”沈玉泉低声道,似哄似骗,只想让程素年放下对丰山营一案的执着,“公道藏在权柄下。我知丰山营怨魂难安息,但只能等昭安侯事了了,朝堂清明,我们才能在日后徐徐图之。咱们现如今的根基,未稳。”
程素年垂下眼。
他何尝不知,因他与昭安侯在朝中对立太过分明,多少人还在观望,还未站队。而昭安侯虽被削去不少实权,逐渐架空,但如瘦死的骆驼,要拉下他,不容易。
“丰山营是利刃,”沈玉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隐忧重重,“若是能用来刺向昭安侯和座上那位,那便是把好刀,能斩破荆棘,清扫前路。但若是用不好……刀尖冲的,可是我们自己。”
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莫说世间公道,破世家垄断官场的大计,通通沦为泡影。那些自他祖父辈,自他父亲、他恩师年少起就苦谋的心血,将功亏一篑。
程素年低垂下头,颤抖的手死死握紧铜镜。
“我只想……还君悦阿兄一个公道……”
沈玉泉默然。
铜镜上,有光慢慢散开,程素年挪开手。
吃醉了酒一样的字,一个接一个蹦出来一般,显现在铜镜上。
【程素年,你还记得大蛇过去的那天夜里,你放了很多人的血到铜镜里吗?那些人都是什么人来着?】
程素年闭一闭眼,想起那夜在桂中城外,被人袭击的事。
睁开眼看向沈玉泉之前,程素年长叹一口气,暂时压下了心里的什么东西。
“昭安侯在桂陇州囤兵,怕是要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