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打印出来之后,顺序错乱,又因为程素年传送金银宝器,李轻歌手忙脚乱地在归置东西的时候,把照片扫落了一地,李轻歌不得不一张张捡起,再按时间顺序排列起来。

    程素年看她久久才在镜上写一句,【不得了啊程大人!五月二十四,有人打到官驿里头去了!你遇到偷袭了呢!】

    程素年垂着眼,抿住唇边的笑,想李轻歌大概忘了,二十四已经是前日的事情了。

    “脉象如何?”程素年问时刻留神着他神色的麻千户。

    麻千户粗糙手指搭在他腕间,撇开视线看向别处,状似认真把脉。但下一刻,视线又落到程素年的铜镜上。

    那上头,有他看不到的李轻歌的字。

    【程素年,你周围有内鬼呢!有一个叫金吾卫迟叙,他会开门放人进来杀你!你要小心他!】

    “虚合四形,浮大迟软,大人这是失血过多,气血大亏。再这一路奔波劳累,大人又劳神案牍,食水不适,早有亏损。这一来,不可急急大补,得缓缓来,才能将亏损气血养回。”麻千户边摸着脉,边低沉叙述,倒像是十分靠谱的模样。

    程素年应了一声,“你会开药方?”

    麻千户点头,“不难。”

    说罢起身,要往程素年案几去,那儿有纸笔。

    程素年却叫住了他,把手中簪笔放在铜镜上,将铜镜递过去,“在镜上写。”

    麻千户讶异,但从善如流,接过程素年几乎不离身的铜镜。簪笔写出来的字十分细小,麻千户将铜镜凑近,但从眼角余光中注意到了,程素年将手伸到被下,握住了什么东西。

    麻千户的心突突狂跳,直觉程素年是要向他发难。

    这样近的距离,他身上带伤,功夫又在他之下,属实是难有一击即中的可能的。他此前并未对这钦命使展露敌意,这一路也算谨小慎微,更不愿在此时和程素年撕破脸,那这程素年为什么突然对他有杀意呢?

    麻千户屏着呼吸,匆匆写罢药方,将铜镜递还给程素年。

    粗狂的字如麻千户其人,字下是程素年不敢说字如其人的李轻歌的字,歪歪扭扭。

    【也有可以相信的人,可以相信江城、牛大力,还有金吾卫麻醒、金吾卫左科思。】

    麻千户犹忌惮着,一手甚至已经暗中握紧身侧的刀柄,只待程素年暴起。

    “麻醒!”

    程素年突然出声低喝,惊得麻千户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应了自己的全名,“有!”

    应罢了,只觉得程素年浑身杀气没了,冲着案几那边扬了扬下巴:

    “麻醒,把这药方再誊抄一遍。”

    麻醒错愕一瞬,又听到程素年道:“苦莲虽然败火,但也不要下太多了,你是想要苦死本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