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定安十二年,桂中城。
【你别出声。】
铜镜最后,只显现这一句话,然后再无回应。
程素年在房中来回踱步,步伐焦躁。自十四岁入仕后,他向来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做到沉稳至八风不动。就算在当年党争之中暂时失利,他也不曾有过这般焦灼失控的情绪。
已经五更天,半夜过去,天边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但轻歌小妖还无动静。
程素年一双手背在身后,握成了拳。指尖用力抵在掌心,指甲边都渗出了血丝,他却察觉不到疼。没有揽镜自照,自然也看不到自己眼中滔天的怒气和狠戾。
有人要杀蜉蝣小妖!
程素年又急又怒,重重喘息,却毫无章法。
人妖殊途,他不知道要怎么帮它。
他方才试过,他穿不进去,但他将他的长箫送进去了,也不知它会不会用,敢不敢用。
究竟是谁要杀它?是妖怪同类还是人?
若是妖怪,他找法师作法,灭了那妖怪可有用?
要是人……他倒是可以替它杀了那人的!
程素年心里发狠,眼睛微微眯起,咬着牙想到可以替李轻歌除掉人为祸患,心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他不介意为李轻歌双手染血。
他十分乐意为他的蜉蝣小妖小友除去祸害。
但是前提是,他得知道要杀谁,要怎么做才能保护李轻歌的安全。
程素年颓然垂肩,想问,又怕写下字会扰乱李轻歌,使它深陷危险。
踱步来踱步去,连门外的江城都被惊动了,几次敲门问他有没有要吩咐的事。
程素年心里烦躁,之前没有理会。
但蓦地想到,他和蜉蝣小妖是在抚山寺初见的。
程素年立刻拉开门,疾步往外走。
“备马!去抚山寺!”
江城诧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