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来的那师爷陈康之,趁他昨日深夜出城,将死在井下那妇人的丈夫关进牢里,持着一纸带血的画押证词,趁县内无主官,当即就做了押到州府去问斩的决定。

    这般草菅人命的草率结案,程素年自然是不服不允。再他今晨押着黑衣人回城后,有人曾意图半路劫人,程素年的手下追出去,追到了陈康之落脚的县衙,但人早吞了毒药,死在县衙牢房前。而陈康之正巧在牢里逼审那妇人的丈夫。

    陈师爷……陈康之。

    程素年垂下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手已经拿起了簪笔,但迟疑许久,还是生生忍住了在铜镜上书写的冲动。

    镜面上仍旧无字。

    “轻歌,你可安好?”

    程素年抚着镜面,只恨自己不能到达小友身旁,给它助力。

    ——

    李轻歌此时也确实需要有人给予助力。

    她有点儿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经过一夜折腾,本来就又累又乏,在药汤里睡着没让她恢复多少,反而因为后头药汤是冷的,这会儿又觉得发起冷汗来。

    更不用说她崴了的右脚,虽然被马明哲复了一下位,但隐隐约约的肿痛总叫她不好用力,脑子对右脚的控制总有延迟,让她车都不敢开太快。

    最要紧的是,她饿了。

    先前注意力都在别人家的老祖宗、家里被炸、谁推动了命运的齿轮这种事情上。开车走出一个半小时后,脑子冷静下来,这才觉得腹中空空,血糖低得头昏昏。

    李轻歌本就没打算去正经的医院,怕暴露行踪。

    她有能去的黑诊所,但车程还有一个小时。李轻歌自觉撑不到一个小时再吃饭,路经一个小镇的时候,在路边找了家粉店停下来。

    饭点早过了,简陋的粉店只有老板在打瞌睡。

    李轻歌点了一碗老友面,试图用酸辣的口感驱散胃里和身上的不适。

    筷子才掰开,身后的背包突然一重。

    李轻歌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

    一只干瘦的黑乎乎的手扯住了她背包的拉链,正在往下拽。

    “小偷!强盗!你竟敢偷我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