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年没及时答复李轻歌那话,除了因迟疑,还因陈康之也跟到了酒肆二楼来。
酒肆前的空地上,高台已搭建完毕,崔思崔念被请上去,不管从哪个方向看,他二人在高台上的举动都一清二楚,无从隐瞒。
崔念那残破的半只风筝,连同系在风筝上的麻绳也被架子高高架起,落在众人视线范围中。
高台四角点了四盆火,火油足够燃烧至天亮,照明高台。而衙役背对高台,围了两圈,防有心人士起哄作乱,也防崔家二子从高台逃脱。
程素年在的这酒肆二楼,能将前方情况一览无余。当前这布置,虽然兴师动众,也不知效果如何,但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声东击西的法子了。
此行南巡随行的侍卫,除了护在他身边的江城,以及他更为不放心的连心外,都已经被他暗中派去监视城里的书生。
但诚如李轻歌所言,城里书生这么多,他身边侍卫不过二十余人。
程素年倚在窗边,眼风扫见陈康之以一个恭谨的姿态缓缓冲他这桌而来,不动声色将铜镜翻了面,抬手取桌上的茶来饮。
陈康之还未到程素年跟前,江城的刀便已拔出一半,横眉冷目拦在他面前,喝道:
“什么人?谁给你的狗胆晃到钦命使大人面前来?”
陈康之面上竟无惊惧,无视江城及他手中的刀,在程素年偏头来看的时候,又做出一副近乎卑微的表情。
“大人,高台都已布置妥当。”
程素年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本官有眼,能看到。”
陈康之暗中紧了紧牙,再抬头的时候,仍旧是那副卑贱讨好的笑,看着程素年手边的铜镜,夸赞道:
“程大人这铜镜真是精美。小的听说,是陆君笑大人亲手所铸?”
程素年没打算回应陈康之,嗤笑了一声:“你是什么身份?不过知州府一个小小师爷,本官召你了?”
江城手里的刀“噌”一声全出了鞘,起势一刺,刀尖悬在陈康之面前,离他眉间只差半寸。
陈康之面上神色青白,立即软倒在地,疾声呼着“小的该死,大人饶命”,便往楼梯口滚去。
“慢着。”
程素年启口,踉踉跄跄到了楼梯口的陈康之便被江城拎着后衣领,一把拎了回来。
“本官思来想去,高台之上,还少一个人。”
陈康之想要站起身,被江城用力一压肩,“扑通”一声又重重跪下去了。
“敢问大人,还少了何人?”
程素年状似烦恼,看着他道:“都说崔家二子驱鬼杀人,那该有人在高台上看着他们,免得他们真用妖蛊之术,招魂夺命不是?”
陈康之毫不迟疑,点头,“那是自然,这崔家二子肯定会用招魂驱鬼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