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艳彩最后就希望这个符能让你一辈子有亲人做伴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它塞到这照片的后头,现在就一句话:你要是也希望像何艳彩说的那样儿,而且希望将来陪你过一辈子的人是小溪,你就好好保存它们。要不然,趁早扔了,早点儿了断——你自己看着办!”说着他把烟灰缸推到方浩儒的面前,又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机,“要不您表个态就成,东西我替您现在就处理了,不让您受累!”
方浩儒盯着照片上那个依偎在自己怀中,笑容娇媚甜蜜的小新娘,半晌,他默默将照片和平安符又塞回了钱夹,接着看了看桌上几乎未动的菜,又看看谭斌,问:“咱们是接着吃饭,还是回去谈那些‘杂碎事儿’?至于正事儿,你总得容我自己安排吧?”
“我吃饭;你得打电话,先告诉刚才那个姓黄的——少他妈再来裹乱!”
晚上,陈溪洗完澡,吹干头发从盥洗室出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仔细端详着自己。
这个香槟金色的华丽妆台如今已经“破镜重圆”,可新装的镜面映照出的面容及背景,分明有种描绘不出的异样。
刚刚吸了些水氧的肌肤勉强透出点润泽,脸上的浅红稍稍掩盖住了眼周的暗沉,但下巴上的两颗痘痘依然顽固地红肿着。陈溪深深地叹了口气,拿过爽肤水倒在化妆棉上,继而轻轻拍拭着面颊。
女人状态不好往往就会直接体现在容貌上,脸上一出问题,心情就会变得更差,无心修饰自己,于是整个人渐渐失去朝气……陈溪从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片面膜,她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美容院了,在家也忘了做些基本的护理保养,可是拿起面膜看了看,又丢回了抽屉,随便擦了些润肤霜,便起身离开了妆台,不想再看镜中的自己。
不知何故她越发感到燥热,将冷气温度调得更低,走到窗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似乎想将那些郁结在心的情绪努力赶出体外。
白天发生的事,又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眼前一幕接一幕地过着场,尽管她后来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并主动打电话跟Susan及安心怡道了歉,但自己并未因此而释怀。她隐约感觉到,汪静的预言似乎正在慢慢变为事实,自己则像是正在应验一个魔咒而无法逃脱。这可怕的气氛,果真开始在身边蔓延,吞噬着自己的家、自己的工作,并且即将吞噬掉自己整个的生活……
陈溪暗暗有些懊悔自己当初没有听汪静的话,一味的倔强与坚持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进一步让两人的关系恶化……对于现在这个局面,她更感无力回天,今天方浩儒已经明着跟她翻了脸,现在再让她舍下颜面,就更不可能了!况且,估计他也不会理睬她,甚至都没有回家吃晚饭。
看看表,才过八点。她用力振作了一下,决定暂时不再去想这些。的确不能让这糟糕的情绪继续毁了自己,即使对婚姻不抱希望了,至少也要让自己愉快起来。她打开了电视,找出一袋话梅脯,躺靠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开始翻频道。
陈溪正有滋有味地边吃话梅边看电视剧,方浩儒突然推门进来。
他手上拎着电脑包,一进房便将电脑包撂在了沙发边上的角几上,懒洋洋地走进小辅廊,边脱西服边吩咐陈溪:“小溪,你帮我把电脑包拿到书房去。”他的口吻,平和而自然,好像什么不快都没有发生过,其实是想试探,她会是什么态度。
“……你一会儿反正也要过去,自己拿不也一样?”她不禁有些习惯性地逆反,但话一出口又隐隐后悔。
“我今天有点儿累,不想再看东西。你帮我拿过去,放到书桌上就行了,我不过去了。”他随口回应着,解下领带撂到一边,开始拆袖扣。
陈溪没再吱声,起身提着电脑包开门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进来,坐回沙发拿起了话梅。
方浩儒走过来坐在陈溪旁边,低头卷起衬衫袖子,随口问道:“电脑放过去了?”
“嗯。”陈溪眼睛仍盯着电视屏幕,应了一声。
“你叫小蓉帮我泡杯普洱。”他再次尝试差遣她做事。
她看了看他,说:“电话在你那边。”
“你跟她说吧。”方浩儒从身边的角几拿过电话递给了陈溪,转脸去拿报纸。
趁他看不见,她用力白了他一眼,接着拨通楼下分机让小蓉送茶。
方浩儒翻了几页报纸,无意间偏了下头,随即放下报纸,伸出左手一把托起陈溪的两只脚放到自己膝上,右手从旁边拾起布拖鞋,套到她脚上,伴随着一副冷冰冰、教训人的语气:“你怎么总喜欢光着脚在地上乱跑……”他放下她的脚时,瞥了她一眼。
怎么叫“乱跑”啊!陈溪的嘴巴又有顶撞的冲动,而被他握过的脚踝则有一股比拖鞋还柔软的感觉,她赶紧往嘴里塞进一颗话梅用力嚼了咽下。
方浩儒放松地靠坐着沙发继续翻他的报纸,余光感觉陈溪递过来一样东西,扭头一看,是电视遥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