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Rosie,是啊,我需要先过来这边,帮Mrs.Fong整理一点重要的资料,带回香港。”
“Lisa还在说机票的事吗?还没有搞掂?”陈溪望着满头大汗的何艳莹,低声问阿豪。
阿豪顿了顿,似乎对陈溪有所顾忌,但之前几次接触中觉得她也很朴实,便说了实情:“不是啊——是Michael又变啦……酒店还OK,机票现在却出问题了。恩公(广东话中的感叹词)!我以前就怕出这种事情,所以早早请Lisa和他确定,但是还是总有变化……唉,尽量搞吧……不然怎么办?唉……恩公!拜托这次不要再变了,不要玩啦!会搞死人的……”话到末尾,阿豪还是没刹住闸,略带抱怨的委屈不断地泄漏了出来。
陈溪皱了皱眉:“他不是前天已经定了这个周六去的吗?怎么又变了?”
“不清楚喔。”阿豪摇摇头,“他刚才突然又让Lisa改回周日的行程,也没讲明原因,我们也不好多问,只有照做喽。”
这时,何艳莹放下了电话,无奈地看着阿豪说:“已经找了他们经理了,还是不行,说已经变了两次了,而且现在头等舱和商务舱的舱位都满了,如果非要改回周日,只有经济舱了……怎么办?”
“那就让他去坐经济舱好了!真是活该!”陈溪有些打抱不平。阿豪和何艳莹自然不敢接话,他们太了解这位太子爷出身的总裁了,别说陈溪的那种说法,就算是好好地跟他解释问题没法解决的原因,也许都要反遭他几句“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的怪罪——他只看结果,不会有耐心听解释的。
就在此时,方浩儒打电话出来,叫阿豪进去。陈溪嘱咐何艳莹暂时先别理会机票的事,自己跟着阿豪进了里间办公室。
方浩儒将一些重要的文件签好,交给阿豪带回香港,顺口问机票和酒店落实了没有。阿豪支吾着正犹豫该如何提经济舱的问题,陈溪抢先开口:“周日的头等舱已经没有了,你如果要改,就得坐经济舱了。”
“什么!经济舱?”方浩儒停下理着文件的手,吃惊地看看陈溪,又看向阿豪。
阿豪和他的目光一对上,即刻紧张得又开始支吾,期期艾艾地说了票务公司的反馈,但不敢提及人家埋怨方浩儒总是改行程,只得说他和Lisa会再想办法……
“阿豪,麻烦你拿着这些文件先出去吧,我跟Michael谈一点事情。”陈溪示意阿豪回避,又补了一句,“机票的事先等一会儿吧!”
待阿豪出去,有些预感的方浩儒盯着陈溪:“你又要管什么闲事?”
“这可不是闲事,关于员工的事情,我总可以发表点意见吧!”陈溪双手一摊,态度谦恭。
“说,是不是又关于机票的事儿?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我周末才听你说是下周六去澳门,怎么又变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苏总今早告诉我,他的老父亲突然住院了,情况危急,再要紧的事儿都只能先搁下,所以取消了澳门的行程。他周日不在,我就不用去那么早了,所以让Lisa再改回周日。有问题吗?”他话尾的音调反而像是一种审问。
“你改变行程,这么听起来是没问题,可是到了Lisa和阿豪那里,他们要协调的事情就不像你说得这么容易了。从上周四开始,你一会儿同意定在周五,一会儿要改周日,接了苏总的电话就提前到了周六,现在又要改回周日……这件事情来来回回的,已经变了四次了。”
方浩儒有些不耐烦:“这是他们的工作,我难道还要为这些操心?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只能说明他们的工作能力有问题。”
“方总——您说得没错,这是件小事。不过这件本来可以用十分钟完成的小事,却因为您的主意不定而不断地重复工作,而且一次比一次难度大,一次比一次花费的时间长;并且,有可能牵扯原本可以避免的花费。这些有形、无形的人力、物力成本,在公司的运作中,也是一种内耗。这笔账,您算过没有?”
“行了!行了!我没工夫听你上课,你想说教,找你的员工去……”方浩儒摆摆手,又拿起台面上的一个文件夹准备翻开,却被陈溪夺了过去。
“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五分钟的时间还没到。”陈溪仍然不温不火地握着文件夹不给他,“这件小事搞不好,到底只是他们的能力不够,还是包含了更多的问题?到底应该如何避免,难道只该一味地要求他们有百分百的服从性,以及超高的应变能力来适应您的千变万化?OK,他们就算是练就了顺应万变的本领,您因此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决定、改决定……但是这些不易被发觉的成本消耗,您真正关注过没有?”
“你又来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意思,就是怪我不应该改主意,对吗?可你以为我喜欢变着玩吗?没有原因我改它干吗?前两天我教育了你,今天你终于抓到个机会教训回我了……行,尽量说吧!五分钟可是快到了啊!”他靠向椅背伸手拽了拽领带结。陈溪知道,通常这个动作是他不耐烦的信号。
她慢条斯理地回应着他的挑衅:“您这样说话没道理,我可不会像您想的那样鼠肚鸡肠,要用这种方式来公报私仇。不过我现在确实想打个比喻教育教育您,对您没有坏处。听说过‘钟摆理论’吗?”
“听说过。”他有些不屑地睥睨她,“但不知你说的是哪一种?是运动力学的周期现象,还是叔本华的‘痛苦’与‘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