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字画小说馆>科幻>一溪见海套装 > 3 沉着应乱
    陈溪心里并不乐观,蔡学坚和佟薇薇在这次的事上吃了哑巴亏,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佟薇薇还好说,她毕竟有Simon这件事的把柄在自己手上,而自己在“奸人菜”那里却很是被动:一来他是自己的上司,二来纪发祥的事仍旧悬而未决,工资体制调整的进程也是如履薄冰。她仍然要绷紧神经,小心窥察着身边的风吹草动。

    阴霾之中,唯一一抹令人欣慰的光亮,应属Nancy的加入。Simon这个隐患解除了,而调回来的Nancy尽管还有些妊娠反应,但毕竟会认真配合她的工作,不至于拆台。陈溪在调她回京的同时,在北京另一家NST酒店里帮她那个男朋友也安排了工作。这份人情Nancy是极为感激的。不过陈溪放心她并不是因为这些,最重要的是,Nancy早从韩月处得知了整个事件中蔡学坚的阴晴不定,因此她自己也很明白:上司陈溪与她,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但Nancy毕竟只是一个小卒子,如今除了蔡学坚,还有副总裁傅小龙和CFO叶锦荣,他们此时对于陈溪来说,堪比旧中国的“三座大山”。

    副总裁助理李智森,听闻陈溪的“碧山湖大捷”,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上次星洋大酒店采购部经理一事,就在“最后一哆嗦”,偏偏杀出了这个“陈咬金”,搞得他对上、对下、对朋友都没法交代……这口恶气不出,他誓不罢休!

    周三陈溪收到了傅小龙的邮件,约她和蔡学坚一起,上午在副总裁办公室开个小会,说一下工资体制调整的事。陈溪想起,昨天李智森曾从Linda那里拿走了一些相关的资料,想必这次又是他在“煽阴风,点鬼火”,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果不其然,傅小龙听了陈溪对调整方案进展的汇报,虽挑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依然表态对此事不看好,建议她三思;而蔡学坚坐在一边,照例是默不作声。

    算上今天,陈溪与傅小龙面对面的机会也只有两次,而这位大老板的温和做派也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所幸,以前杨帆在聊天中曾经说过关于傅小龙的一两件事,现在倒成了陈溪可以借鉴的材料。这个熟谙中国人“太极”之道的美国大鼻子,若是想阻止某件事,都不会明着说“noway(不可能,没门)”,而会委婉地表示“不看好”。对于并未与大原则背道而驰,或者尚不明朗的事情,他不好直接说不行,那样会显得太武断,似乎是对下属行事的横加阻拦,因此总会适度地表现出“忧虑”。这样做,如果将来结果好,他不至于太尴尬;如果不好,那他也已及时提点过了,执行的人自然是个“全责”。

    然而陈溪根据自己的处境,也明白傅小龙的这一风格在她这里又有所“变异”:他一方面用“不看好”来昭告天下不要配合她的工作,另一方面又频频向她传递此意,目的是逼她自己知难而退,主动放弃。但主动放弃并不代表一切就此了结,而恰恰证明她自己也承认了决策的失误,如同在认罪书上画了押,接下来,就轮到傅小龙等人“秋后算账”了。不过,坚持着不放弃,境遇也好不了多少,如同一场赌博,他会不断加码,争取最后的胜算,而假如陈溪最终赌输了,他便会变本加厉地要她翻倍赔偿!

    中午吃饭时,方浩儒看得出,陈溪明显心不在焉,估计又是因为工作上的“疑难杂症”。不过她现在倒是进步了,知道自己不喜欢她谈工作,真的绝少提及,脸上明明写着“发愁”二字,也乖乖地遵守着两个人的约定,这倒不免让他动了少许恻隐之心。

    上周六,陈溪因苦于找不到帮助Nancy的办法,一时心情不好对着想与她亲热的丈夫发了脾气。两人争吵了几句之后,方浩儒又管不住自己约了何艳彩。接下来有一天去承德,他在外谈事时,何艳彩就在酒店客房里一直候着。方浩儒似乎越来越享受这种一明一暗的关系,有何艳彩在旁“缓冲”或是“调剂”,他与陈溪之间反倒融洽了许多。当然,并不再是以前追求她时的超低姿态,而是一种由衷的包容,因为他自知的确亏欠了她……好像争吵之后,他可以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扳回一局,因此面对陈溪时,不再觉得冤屈,也能有足够的耐性再去承受她的小女人脾气。他甚至认为,这种怪诞的做法堪称“两全其美”:不会惹陈溪生气,同时自己也获得了心理平衡。加之陈溪从婚姻中也慢慢学会了放低身段,他对两人目前的状态也暂无苛求。

    “怎么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是谁惹你了?”方浩儒边问边夹菜给陈溪。

    陈溪无精打采道:“谁惹了我都不重要,只要我没惹到你就行了。”

    “呵,这话听着不对劲儿啊!说得这么消极,肯定是刚才遇到不痛快的事儿了,早上看你还好好的。说吧!是不是工作上又出什么问题了?”

    她瞥了他一眼,努努嘴:“你不是不喜欢我跟你提工作的事嘛,怎么自己又主动说这些了?”

    “我看你今天一脸愁云的实在可怜,既然是‘工作餐’,还能提点儿工作上的事儿,回家就不许提了啊——现在说吧!”

    “算了,不说了。”

    “说吧——”

    “不说。”

    “得啦,别绷着了,赶紧说吧!”

    “那我说了啊,这回可是你逼着我说的!”她扬起下巴又挑了下眉。

    他扑哧笑了出来:“行,行,是我逼你的——赶紧说吧!再不说扁你啊!”

    陈溪接着便将上午开会的事讲了一遍,又道:“这套方案我已经做了很久了,本想作为让整个HR体系都受益的措施,现在却成了政治对抗的筹码……唉,你说我能不烦吗!接下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是进退维谷,可是我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让他们得逞。”

    “就这个方案本身,你现在有哪方面的支持力量?”

    “几乎没有了……大老板公开表态不看好,下面那些部门也都会看风向——当然是不支持啦!上次开会后,他们就都开始对这个方案不太配合了,很多细节问题,我们不得不费很大力气去协调。”

    方浩儒沉思片刻,放下筷子说:“举个例子,就好像大自然中的‘食物链’,草被羊吃,羊被老虎吃,而老虎死后又成为草的肥料——现在你来做个推断:在你们这个职场里,下级听命于上级,因此也可以理解为下级怕上级,那么这样一级一级地向上推,到了最高的层级,他们最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