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甭等凉啦,茴香馅儿的,趁热尝尝!您别总是光喝汤啊!”孙大柱又将包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呵呵,谢谢了,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喝点汤就够了,实在吃不下了。不过,你这包子品相还是挺馋人的!”陈溪看了眼包子,挤笑容挤得越来越没有力气。
“陈经理……我们都听说了。您可不能还没怎么着呢,身体先垮了,不就是个调职嘛!他老梁还能把你怎么着啊?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现在一定要保重身体,否则他们看着更乐!”
“呵呵,你的消息还真是挺灵通的。”
“那是自然,这些个主管啊什么的,大家一来吃饭肯定就会聊点儿御景里面的事儿。我跟您说啊,这个老梁无非是妒忌以前杨总比他牛,赚得比他多,心理不平衡呗!不过他也未必有那个本事。据说他现在跟NST总部的一个什么人物经常来往,估计也是想往这边儿钻呗,毕竟外企的待遇高,他不可能不馋。而且他现在据说借着什么股份公司负责人的名头,已经开始插手各部门的管理了。哼,我还是那句话:他想揽这‘瓷器活儿’,还得看到底有没有‘金刚钻’!”
陈溪看了一眼孙大柱,低头继续喝了口汤,又说:“这都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啊?这你也信?”
“嘿!千真万确!我有几个在保安部的哥们儿,他们在监控录像里都看到了,NST的那个人总去老梁的办公室。您想想,老梁一直是甲方这边儿的人,以前跟乙方向来就是死对头,现在怎么稀里糊涂地又跟人家好上了?肯定有猫腻儿!”
陈溪沉默了片刻,笑了笑,夹起一只包子咬了一口:“孙师傅,这包子还真是挺香的,吃一口就有食欲了!谢谢了!”
从员工餐厅出来,陈溪走进附近一个僻静的消防通道,站在那里的一扇小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仔细琢磨着孙大柱刚才的那番话。尽管她当时不便对着孙大柱表态,但他的举动的确令她很是感动,也由衷地感慨:有时在职场上,帮别人,也是在帮自己。当初本着公平的心态给了孙大柱提升的机会,从而化敌为友,如今看来,当时也是为她自己埋下了一颗机会的种子。
显然,杨帆之前的感觉是对的,只不过梁若清并非因刘小慈而那样“小家子气”,他对杨帆及陈溪的不满远不是因为什么情感问题,他体积虽小,却胃口超大。梁若清真正仇视的,正如孙大柱所说,是杨帆年纪轻轻的,就比他有能力,比他收入高,在御景的地位总是凌驾于他之上,换句话说,比他更有“市场价值”。而他所期望的一切,只要杨帆在,就几乎没有可能得到。于是,觊觎权势、金钱也在无形中加剧了他对杨帆的憎恨,甚至杨的英年早逝都没能弱化他的报复心理,或许他还会因此而更加气恼,因为这恰恰体现了,在杨帆的有生之时,他永远没有赢的机会!接着梁若清便将这股怒气转嫁到了陈溪身上,加之她以前又在杨帆的指点下让他报复未遂……这次,看来他的确是不出狠招不足于舒解心头的怨气。
不过说到底,梁若清恨杨帆还是因为权与钱,一切的黑暗情感皆由这个核心衍生而来。所以,现在他在疯狂实施报复的同时,也不可能偏离即定的轨道。
陈溪终于彻悟,梁若清之所以要置自己于死地,也并不是一种单纯的余怒发泄。他其实就是传说中那种所谓的“职场枭雄”,他们并不一定通过正常的途径来表现自己的能力,最惯用的手法,便是用美其名曰“亮剑”的方式来震慑四方,让所有人都害怕,从而臣服于他。她陈溪作为杨帆的女友,之前在御景也是小有成绩,因此是个十分理想的“开刀对象”,说通俗一点,就是先来个“杀鸡给猴看”。
她仔仔细细地将孙大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捋着,想要从中挖取更多的有用信息。她在通道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脑子在飞速地运转……忽然站定。对!还是得找范建山,要想个办法,一定要找出个办法……让他帮自己找到梁若清“私下通敌”的证据!
事不宜迟,陈溪想了想,回去那个遥远的办公室,等于浪费时间,于是她直奔梁若清办公室所在的会所后楼。
“梁总,您好,可以进来吗?”陈溪站在梁若清本就敞开的办公室门前,笑吟吟地叩门问道。
“哟,陈主任哪,进来坐!进来坐!”梁若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并未挪动身体。
陈溪进来并随手关上了门,笑着坐下:“呵呵,我也没什么重要事情,只是来这边吃饭,顺便过来见见您,汇报一下这两天的情况。昨天,我已经和吴总监沟通过了,我们将一起合作,实施对这批学员的培训,以确保他们尽快达标上岗。”
“呵呵,不错嘛,我们就是很欣赏你的这种干劲儿!不过陈主任啊,凡事也要体谅一下其他的兄弟部门,吴总监他们确实很忙,我看有些培训,不用让他们负责得太多,还是你这边多多费心吧!”很显然,吴超已经将昨天会上的情形跟梁若清通过气了。
“行!我明白了!我会多多努力的!那……梁总,我还得去赶穿梭巴士,得赶紧走了,不好意思啊,晚了我就得走回办公室了……”陈溪突然看着表,起身急着告辞。
“好!好!你先忙!咱们有空再交流!”梁若清也客气招呼,但仍不动身体。他并不想与她多谈,而看她如今这么主动地前来归顺,也没有动任何恻隐之心。
陈溪说了声“梁总再见”便急急跑到门口,打开门出去又迅速关上门,一个人在走廊里,边用袖子抹着眼睛边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处跑去。
一回到办公室,陈溪给学员们布置了一些自习的内容,便立即拿起手机走到办公室外一个无人的角落,打电话给范建山。
范建山在电话里听陈溪哭诉,说梁若清调她过来动机不纯,现在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有些半信半疑——这老梁不是刚刚娶了个小娇妻回家嘛,怎么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非要跟他老范争抢……他表面上安慰了陈溪几句,暗地里让人去监控室调来录像,果真看到陈溪进了梁若清的办公室,不一会儿便冲出办公室,哭着跑开……不禁怒火中烧,心想你姓梁的居然还真没憋好屁!我范建山看上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他立即联系了陈溪,同意让她自己去监控室找她需要的东西。
陈溪则暗暗无奈于要捏造这种桃色假相,以便先挑起两只恶狼之间的撕咬。她甚至觉得,此时的自己,似乎可比巴尔扎克笔下的“搅水女人”,不过她更为“新概念”一些,她这样搅水,并不是为了鱼虾。
为防止范建山那边变卦,陈溪立即赶往监控室,好在保安部离她的办公室并不是很远,到了之后,她便请人调出了梁若清办公室门口的监控录像,果真找到了几段录像,都是同一个人进出他的办公室,并且逗留的时间都不短,而这个有些派头的男人,肯定不是御景内部的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