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了。我在找他的心跳,如果找到了,就能叫醒他了……”她边说着,边伸手帮杨帆掖好肩部的单子,似乎怕他着凉,幽幽的声音,令刘小慈不由得感到一丝寒凉:“你……可别吓我……”
陈溪不语,依旧伏在杨帆胸上,不相信那澎湃的律动从此消失无复。方浩儒不忍再看,转过身去,忽然感到喉咙发堵。
“Rosie!你醒醒!你别吓我啊……他不会醒了!”刘小慈忍不住哭了出来,用力摇着陈溪的肩膀。
“你别吵!他已经很多天没好好休息了,你让他安静地睡一会儿,行不行?!”陈溪突然站起来,猛地推了刘小慈一把,刘小慈却抱住了她,开始泣不成声。
“Rosie……你别这样……James已经……走了……”
“你胡说!他没有!他今天早上还好好的!”陈溪厉声反驳。正在这时,两名护士推门进来,麻利地将单子盖回杨帆脸上,平淡地对她们说:“小姐,你们回去吧!人我们先推走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陈溪突然激动起来,慌乱中拉住杨帆的手臂,“James!你快起来!快起来!她们要拉你走!快起来啊!”
方浩儒见状,急忙上前扶住陈溪往后拉,刘小慈哭着掰开陈溪的手指。“Rosie……别这样……他已经死了!”
“你们骗我!他没死!我求求你们,不要带他走!求求你们了!”陈溪开始哭求,一只手抓住杨帆的手臂,另一只手死死握紧床的扶手,刘小慈和其中一名小护士怎么也掰不开,方浩儒不得已,只得伸手硬用蛮力。
“James!James!你别走……”陈溪被方浩儒及刘小慈拽着,无力地伸手试图去够杨帆的遗体,看到护士打开了门,她身体一哆嗦,突然大叫一声:“你等等我!”疯狂地一用力甩脱了方刘二人,扬手打翻旁边推车上的一只空药瓶,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划向自己的左手腕……
方浩儒眼疾手快,立即扑上前抓住陈溪的右手腕用力一掐,抖掉了玻璃片。陈溪眼见杨帆被推了出去,不顾一切地又向外追,刚出门口却被方浩儒牢牢拽住。
“放开我!快放开我!放开!”她突然回头拼命要挣脱,用脚使劲踢他,方浩儒没说话,紧握着她的手腕怎么也不松开。
陈溪扭过头,怔怔地看着杨帆的遗体已被推到走廊尽头,正被一扇电梯门隔出了自己的视线,她的眼泪喷涌而出,内心彻底崩溃。
“你放开我——”她撕心裂肺地大叫,突然照着方浩儒的手背狠狠咬去,他疼得咬紧牙关,却依旧不松手。
刘小慈从陈溪要割腕的时候便吓得僵住,直到此时才缓过神来,慌忙拍打着陈溪:“Rosie!Rosie!你这是干啥呀!快别咬了!松开!你疯啦……”
闻讯赶来的医生见状,迅速推开旁边的一扇门,喊道:“快把她弄到里面去!”转身吩咐一名护士:“马上给她注射四十毫克氯丙嗪!”
方浩儒忍着痛,硬把陈溪拖进了门里,抱到了治疗床上,刘小慈马上拉过毯子盖在陈溪身上,继而用身体压住她的腿以免她乱动,方浩儒用力按住陈溪拼命挣扎的上身,与护士合力压住她的手臂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陈溪绝望无力地哭喊着,声息渐弱,慢慢昏睡过去。
医生叮嘱要留下观察几个小时,方浩儒去办手续,刘小慈给御景的人打了几个电话,接着坐在陈溪身边,泪眼汪汪地注视着她,心如刀绞。
这个在御景一直和她最知心的小姐妹,怀着一颗纯净的心灵,真挚地对待着她所关爱的朋友和恋人,刘小慈回想起陈溪曾经对自己的帮助,回想刚才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妒忌她。
杨帆平凡之初,她没有挑剔;杨帆腾达之时,她也不计回报;而他离去之际,她更是毫无保留。刘小慈难过中夹带着惭愧,她知道,陈溪为了杨帆所付出的,自己永远都做不到,而自己却昏头昏脑地将错误抉择后的不快偏激地变为妒恨,转加给了无辜的朋友。看着面前心碎的陈溪,刘小慈只能默默地祈祷,求上苍快快为她打开一扇生机的窗户。
方浩儒回来了,临近中午,他刚让小周去买了些食物。“你吃点儿东西吧,她估计还得睡一会儿。”他说话间递给刘小慈一只麦当劳的食品袋,自己则打开了一杯咖啡。
刘小慈谢了一声接过袋子,却没有胃口。她突然看着方浩儒:“方总,您是来看James的吗?”
“嗯,他经常关照我们公司的活动,我本想过来看看他。”方浩儒靠着墙,低着头喝了口咖啡。他自知言不由衷,却也搞不清究竟为何会在这里。
“唉……这么优秀,这么年轻,咋说没就没了呢……”刘小慈擦了擦眼泪,看回沉睡中的陈溪,“Rosie这下可咋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