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儿子。”方于凤卿欣慰地笑着,“这么早就起了?”
“噢,去欧洲的这段时间有些事情暂时搁置了,后天回公司,我还有些文件要提前看一下。”方浩儒喝了口小蓉端来的咖啡,随手翻开了餐桌上的报纸。
“方总,您的煎蛋要跟火腿还是烟肉?”小蓉在旁问道。
“烟肉,谢谢。”
“小溪呢?她怎么没下来?”方于凤卿扭头看了眼餐厅门口。
“她还没起床,我让她多睡一会儿。”方浩儒边看报纸边回答。
“哪有这样的道理——家里的男人都起床了,自己还赖着睡懒觉,像话吗?你现在就这样纵容她,以后会有很多事情管不了她的……”方于凤卿仍是慢条斯理的口吻,但分量等同于责备。
“呵呵,妈咪,没有您说得这么严重。”方浩儒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并没打算要求她按照我的作息时间同步,现在的女孩子平日工作忙,周末睡个‘自然醒’补补觉也很正常。听说咱们公司不少女孩子周末都不会在十二点之前起床——她们自己的时间自己做主,再说只是周末,又不是天天如此。何况小溪刚回来,可能时差还没倒过来,您就别管她了。”说话间,他仍在翻看着报纸,并没在意母亲的埋怨。
少顷,梅姨端着煎好的蛋和烟肉走进了餐厅。方浩儒随即放下报纸,用餐巾擦了下手。
“妈妈,早。梅姨,早。”
餐桌边的三人闻声齐扭头,见陈溪走进餐厅。她穿了件白色真丝短袖衫,前襟带有嫩草色的丝织装饰,整个人显得清爽淑雅,却面无表情。
“咦,你怎么起床了?不是让你多睡会儿吗?”方浩儒伸手替她拉开了自己右边的餐椅。
陈溪在方浩儒身边坐下,对着他微微一笑,不无含意地说了句:“家里的男人都起床了,自己还赖着睡懒觉,像话吗?”
方于凤卿听了没有说话,又喝了一口咖啡。方浩儒递了个眼色给陈溪,接着问:“你想吃什么?让梅姨给你煎个鸡蛋好不好?”
“不想吃,太油了。”
“那就让梅姨给你蒸个蛋羹吧!放一点葱花和虾蓉,蒸嫩一点怎么样?”方于凤卿主动开口。她当然明白陈溪刚才的话实际是冲着谁来的,但这不懂规矩的小丫头毕竟是自己儿子的选择,是方家已过门的儿媳妇,家里的规矩可以慢慢调教她,作为母亲也不希望新婚的小夫妻为了点小事闹得不开心,今天既然是自己先“得罪”了她,那就主动表个态吧。
“好吧!谢谢妈妈。”陈溪回了一个笑容给婆婆,气氛果然好了许多。
梅姨趁蛋羹正在蒸的时候,端着一只放有咖啡器皿的银托盘进了餐厅,她将托盘放在餐桌上离陈溪不远的位置,一边摆弄着杯碟,一边操着潮汕口音开始念叨:“小溪,这家里呢,早餐都习惯要喝咖啡的。太太每次都是吃完早餐才喝,她喝咖啡不加牛奶啦炼乳啦,要放鲜忌廉;浩佳爱喝加朱古力粉的Cappuccino(卡布奇诺);浩良要加爱尔兰酒;楚楚要喝加椰奶的Latte(拿铁);浩儒喜欢喝纯的Espresso(意式浓缩),什么都不加——你呢,我还不清楚,先给你一杯普通的,加奶加糖看你自己喜欢吧。”梅姨说着,单手将一杯斟好的咖啡递到陈溪面前,等待她接过去。
陈溪对梅姨那干巴巴的语调早已抵触,面对递来的咖啡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漠然说道:“我不喝咖啡,它对我的皮肤不好。”
方浩儒闻言扭头看陈溪,只见她正抬头冷冷地与梅姨对视,却不伸手接咖啡。“正好,我还想再喝一杯。”他急忙用左手从愣住的梅姨手中接过咖啡,右手悄悄摩挲陈溪的后背,暗示她不要再这样盯着梅姨,接着关切地询问:“你不愿意喝咖啡,那想喝什么,牛奶呢?”
“早上喝牛奶会犯困,我一般都是喝现榨的鲜橙汁,补充维生素C。”陈溪说话间又瞟了梅姨一眼,“如果梅姨没时间,我可以自己动手。”
其实只有在广州家里,陈溪每天早晨才能喝到妈妈亲手榨的鲜橙汁。在北京,早上恨不得省了早餐的时间多睡几分钟,起床收拾一下就要赶着去上班了,哪有可能自己榨果汁来喝……她今天这样说,纯粹是对梅姨的一种挑衅——嘁!以为就你们讲究啊?我要是讲究起来,麻烦死你!
方于凤卿坐在一旁看到这情形,尽管儿子迁就儿媳让她心里有些不快,但终究不想让他夹在几个女人中间为难,于是又开口圆场:“阿梅,以后早上你就让小蓉帮小溪榨橙汁吧。橙子提前一个晚上从冰箱里拿出来,否则太凉了。她一个女孩子,早上喝冰冷的东西对胃不好。”
梅姨尴尬地“噢”了一声,端起托盘快步出餐厅回厨房。
待梅姨走后,方于凤卿尽量调整态度,语气平缓地说道:“小溪,你刚刚嫁进来,可能家里有些情况还不了解。阿梅在我们家做事三十多年了,浩儒都是她带大的,我们早已把她当作是这家里的一分子。所以她有时会直呼浩儒或者你的名字,说话也不是很客气,但是她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