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艳彩努努嘴,一手勾住他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托住他的颈后,硬是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而方浩儒并没有主动控制自己的身体,何艳彩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到了边上,他也跟着就势倒在了她腿上。
“你别动我,我累着呢!”他闭着眼皱了皱眉,语气并没有不耐烦,头依然枕着她的腿。
她笑了一下,用手推起他的颈部,撑着他坐起身,又一次使劲拉他起来,像哄孩子一样温和地劝道:“快点儿起来吧!泡一下才解乏,你难道就要这样躺到一会儿回家?”
“我都说过了!你别动我,让我歇一会儿……”方浩儒蹙着眉头嘟囔着,却无可奈何地随她起身,也没有甩开她的手真的发脾气。
“走吧走吧,泡个热水澡就舒服了!一会儿我帮你按摩一下,快点儿吧!上楼!”何艳彩又推又扶地架着这个体重远超过自己的男人,方浩儒则像个耍赖的孩子,身体歪歪斜斜的,支撑点全在何艳彩的手臂上,两个人一起踉踉跄跄地上了楼。
洗完澡,方浩儒俯卧在软硬适度的床上,感觉周身真的舒爽许多,何艳彩的手指在他的脊背上慢慢地按捏着,空气中还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淡香,不同于她平时烧的那种催情的依兰精油。
“什么东西的味道啊?”他懒懒地问了一句。
“德国的蓝甘菊,有缓压解乏的作用——你不是累嘛,是不是感觉好些了?”她轻柔的语调与那醉人的香气十分协调。
他闭着眼没有作答,挑了挑嘴角,算是回馈她的无微不至。
何艳彩也没有再说话,继续按摩。定期的健身运动,令他背部的肌肉紧实强韧,她感到一种阳刚的气息正透过指尖向自己体内传导着奇异的电流,禁不住俯下身,用嘴唇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地吻着,又慢慢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方浩儒像是不经意地翻了个身,仍闭着眼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抬起一只手背压在额头上,小声道:“我实在没心情……你让我静一静,我休息一会儿还得回去。”
“那你睡一会儿吧!”何艳彩温和地应着,早看出来今天他不是来跟自己亲热的,她默默拉过薄被替他盖上,将他压在额上的手轻轻移开塞进被子,并用自己的手在他额头上慢慢摩挲着,“我十点钟叫醒你。”
他有点不情愿:“十点半吧。”说罢一偏头,轻轻吸了口气,不再作声。
四周一片沉寂,没有一丝杂质的静谧,却慢慢开始动荡……方浩儒费力地睁开眼,看清是何艳彩在推自己,估计是时间到了。
“十点半了?”他无奈地用手抹了把脸。
“什么呀!都已经早上六点了,你必须起来了!”何艳彩仍不停地推他,绵软的声音裹着焦灼。
“六点!”方浩儒觉得这两个字像是一声响锣,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愕片刻,转而冲着坐在床边的何艳彩怒吼:“不是说了让你十点半叫我吗?你怎么搞的?!”
“我……”何艳彩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委屈地咬了咬嘴唇,“我昨晚十点半叫你了,你赖着不起,非说再睡两小时。结果十二点半、一点半叫你还是不肯起,一个劲儿地喊困,我看都已经半夜了,索性就让你睡这儿了……到六点了,你都不醒,我这不就用力推你了嘛……”
方浩儒回过神,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有几个半梦半醒间的模糊片断,但实在记不清了……他快速扫了眼何艳彩的脸,那表情不像是在说谎。略有浮肿的眼睛和暗沉的脸色,倒明显是熬夜的后果。他不由得后悔刚才的态度,可是真要对着她道歉,他又说不出口。
“别啰唆了!我得赶紧回去!”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蹬上拖鞋时又不经意地嘀咕了句,“小溪昨晚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接着一头扎进卫生间便忙着洗漱。
何艳彩抿了下嘴唇没再说话,她对他一贯的冷漠或者暴躁能够甘之如饴,但见他对别的女人那种细致入微的牵挂,仍然感到痛彻心扉。他随口的一句话,便让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天在筵席上,他对那个女人呵护有加的画面……每当想到这些,总能勾起她从未淡化的伤感。她扭头看了看他匆忙洗漱的背影,用手很快抹了下眼角悄悄滑落的泪珠,转身下了楼。
“我的衬衫到哪儿去了?!”方浩儒急急地穿起西裤,松着皮带开始四下里翻找。
“在这儿呢,”何艳彩很快跑了上来,手里拿着他的衬衫,“我给你洗了一下。”
“你没事儿洗它干吗?!”他暴躁地呵斥。
何艳彩看着他,眼圈有些发红:“昨天在楼下,你衬衫上沾了我的口红,我怕她发现……你在这里又没有放这种条纹的……只能洗了……”她边嘟囔着边提起衬衫的前襟展开,等着帮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