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冽临心里忽的就一堵,捉弄成功的快感一瞬即逝,看着薛漱玉因用力多度而微微颤抖的手,怀里薛漱玉的课本变得烫人起来。
贺冽临从人堆中退了出来,坐回自己的案几,心想着自己本来就是报复她的,这么个讨厌的人有啥值得我多想的,于是自己磨了墨妆模作样的写功课。
写了半晌也没写几个字,周围叽叽喳喳的,越说越烦,嚣张惯了的贺冽临出口就骂。
“叽叽喳喳的跟群碎嘴婆子一样!堂上邓夫子问功课怎么不这么口若悬河的讲了!有这口才早该高中作太傅去了,在这紫庐书院真是委屈了,谁若再吵我可不客气了!”
周围忌惮着贺冽临的脾性,都作鸟兽散了,贺冽临这才满意接着写下去,却还是写不出个什么,抬头瞄了一眼薛漱玉。
薛漱玉正好也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目光正对,贺冽临马上心虚低头不与她对视,心思大乱,却说不出个为什么。
上午接下来几堂课都无心听讲,夫子将的意义呀呀呀云云的都穿了耳不穿心,贺冽临索性在纸上一通瞎画,什么鸡鸭鱼什么老王八,邓夫子韩夫子的画了几大张纸,晃着心思的条条线线里的竟有个薛漱玉的背影。
贺冽临坐在桌前云游了一上午,响了饭铃还不知,学堂里的弟子都走光了,只剩了他和薛漱玉。
贺冽临还拖着腮瞎想,没注意到前面的薛漱玉什么时候停了笔,又是什么时候转了身也学着自己托腮。
神游中的贺冽临总觉得脸上有啥,不自在,回过神来就见薛漱玉看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贺冽临心虚不已,瞬间炸毛,看哪也不是,慌忙起身就被身旁的散书绊了一跤。
薛漱玉幽幽地开口。
“书没呆在它该待的地方,应该是生气才绊了你一跤,你可小心一点啊。”
贺冽临鲁莽,但好歹是皇城里待的人,明话暗话还是分的清的,只好从怀里摸出薛漱玉的课本,僵硬地走上前去递还给她,动作之别扭就差同手同脚了。
“早上来不知道谁丢在我的桌上的,我不知是你的罢了。”
贺冽临犟嘴,别别扭扭的想要蒙混过关。
薛漱玉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这拙劣的演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贺冽临见她不说话,心里更是慌乱,自己也觉得的这理由牵强,平时上课连书都懒得翻开的人,平白无故捡了本课本,哪有宝贝得不得了还往怀里揣的呢。
可是见薛漱玉半天不讲话,方才课上如此隐忍消沉的样子还在眼前,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拿起薛漱玉桌上未抄完的《道德经》假模假样地看,蝇头小楷,有棱有角,细看却有些单薄无依,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纸,一叠又一叠。
“你这字怎么秀气,男儿写字畏畏缩缩的,这字儿不好!我来教你写!”贺冽临大咧咧就从薛漱玉的手里夺了毛笔自说自话地铺上了纸。
当然,他也瞥见了薛漱玉手上长时间握笔按出来印子,红的都反光了。咂咂嘴,心下有些不是味,索性不讲话了,专注于手上,奋笔疾书,说是教,却也不曾讲过笔法如何,一边默念一边运墨上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