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点可能,并没有被命运察觉。
“后来我又去看了一次。”宋知了低头摘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袖子上的苍耳,然后将它弹向窗外。
树梢上午休的鸟被惊醒,猛然拍翅飞向空中。
“我发现树根本来就有腐朽,雷击反而激活了抗病基因。”
平缓的声音在冰冷的实验室里缓慢流淌,带着些温和的耐心。
"就像潮汐预言沙滩会被淹没,但招潮蟹学会了在每次涨潮前扩建洞穴。"
实验室飘来的硫磺味被阳光的气息冲淡。
宋知了翻开生物课本,指着光合作用示意图:"知道为什么绝大多数种子落在母树荫蔽下都会死吗?”
她似乎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想要温鹤屿回答,自己就给出了答案。
“因为预言告诉它们黑暗即是终结——可总有种子把腐烂的果肉当养料,把松鼠遗忘的储藏点当作新坐标。"
在大概率事件下,被留下的永远都是那些小概率。
预言是时光长河投下的网,捕捞着群星的倒影。
渔人总以为捕获了银鳞闪烁的必然,却不知万千逃逸的微光里,藏着宇宙真正的诗篇。
“而我们正是诞生于漏网的星光中。”
阳光温柔地给少女渡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辉,带着超出于年龄的成熟。
宋知了嘴角勾起了柔软的弧度,一字一句讲述着她的看法。
“人类本就是宇宙演化长河中的偶然产物,而我们也格外钟爱小概率事件。”
他们在概率的沙漠栽种玫瑰。
农人在龟裂的田埂播下麦种,每一粒种子都在与旱灾、蝗群和倒春寒博弈。
而播下麦种这种事情,则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某株野生小麦突然变异出不易脱落的麦穗,某个饥肠辘辘的采集者没有将其揉碎充饥,而是鬼使神差地埋进河泥——这场存活率不足0.03%的赌博,最终让麦浪席卷整个星球的温带。
人类总是喜欢挑战各种小概率事件。
这个概率有多小呢?
小到几乎是不可能。
但是人们却总有能力,将不可能变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