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喜之所以带上他们两人,一是出于安全考量,以防遭遇不测,毕竟这世道人心叵测、险象环生;二是因为邓达身手矫健敏捷,在关键时刻可以帮助自己观察周围动静,防范潜在危险。
正当他们三人在舞厅里四处观瞧,试图寻找邀请人的身影时,忽然,一个公哑嗓的声音从旁边悠悠传了出来:“包老大,包董事长,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陈厚岩从一个屏风后面慢悠悠地转了出来,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包天喜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忍不住脱口而出:“公鸭陈?!你不是……”他一直以为陈厚岩还被关在黑匣子监狱里,这突然的现身让他大感意外。
陈厚岩“嘿嘿”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当然了,老大,我们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摘下那副如同瓶子底般厚重的眼镜,掏出衣角,不紧不慢地擦拭起来,“本人现在可是复奎集团的高级顾问,兼任商业运营经理。”
“哈哈,就你?那个生物基因改造的变种狂人?怎么又转行搞起经营买卖了?”包天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轻笑,眼神里满是一百个看不上的轻蔑。
陈厚岩却仿若丝毫没有察觉到包天喜的讥讽态度,依旧满脸热情地将他们一行请入雅座,动作娴熟地招呼着众人落座。
包天喜左右环顾了一圈,并未见到姚奎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公鸭陈,怎么不见你们姚董事长呀?”
陈厚岩一边吩咐手下人沏上茶,一边满脸堆笑地回应道:“马上,马上就来。我们先聊着,先聊着。”
他抬眼看见郭振虎始终如同一尊铁塔般,稳稳地站在包老大的身后,邓达也是紧紧相随,寸步不离,便笑着说道:“这两位兄弟,也坐下来喝点茶吧。”见两人都没有理会自己,他又补上一句,“真是敬业啊。”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厚厚的纸袋放在了包天喜的面前,轻声说道,“这是点小意思……”
包天喜一眼就看出那袋里装的是钱,但他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脸上神色平静,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饼茶,装模作样,漫不经心地看着包装,悠悠说道:“云南七子饼啊。”
陈厚岩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连忙讨好道:“放心吧,老大!在我这儿可没有次茶。这绝对是真正天然发酵的云南大叶茶,年份起码有十五到二十年了,保证不会有假!”
为了能顺利接近包天喜,公鸭陈早就派人四处打听,详细调查了他的喜好。他深知包天喜对吃喝极为挑剔,寻常的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以说是不好的不尝,不新鲜的不吃,没品位的不要。所以,他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投其所好。
包天喜端起透明的茶杯,对着灯光细细端详,微微点头道:“还不错嘛!”随后转头对邓达说道,“耗子,你也过来尝尝,品品这茶叶到底如何?”
邓达瞧了瞧郭振虎,见他没有异议,便移步过去,坐在包天喜身旁。身为云南普洱人的他,先是把茶杯凑近鼻子,深吸一口气,闻了闻茶香,接着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茶汤,而后朝包天喜点头示意,眼中满是认可。
陈厚岩见状,满脸得意之色,炫耀道:“您可真是好品鉴。这可是我们董事长在云南勐海亲自收上来的天然饮品,绝对纯天然!”
他心里清楚,包天喜对自然发酵的茶叶推崇备至,平日里只喝这类茶叶。
包天喜一边欣赏着那渐渐变得如一杯浓艳红酒般的茶汤,又像极了极品血珀,色泽迷人,一边慢慢品味着茶叶带来的浓重回甜,神情悠然自得,惬意至极。然而,在这看似轻松的表象下,他的内心却一直在纠结,暗自思忖着自己来这里鉴赏所谓宝贝的决定是否正确。
没过多久,几个脸色黝黑的人走了进来。在这行里,大家都管他们叫“南人”。只见他们纷纷小心翼翼地取出表皮与脸色一样,呈现出青黑色的石头。
包天喜一眼便瞧出,这些毛石分明是最早开采于缅甸北部克钦邦西部帕敢镇的帕岗皮薄种,品质上乘,透明度高,色泽饱满,个头也大,是上个世纪中期就已经极为罕见的那种。
他并没有立刻伸手去触碰,而是左右环顾,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似乎在询问:“就这些了?”
见来人没有其他动作,包天喜故作姿态,轻轻放下茶杯,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就这些?”
公鸭陈装出一脸懵懂的样子,问道:“怎么样?您给评价一下。”
包天喜心中暗自想着:这是在考我呢!于是毫不客气地说道:“这货还不错,不过我最看好的翡翠,还得是缅甸乌鲁江北侧康底江,也就是老后江的翡翠,皮薄个小,水头底子好,满绿高翠、少雾少裂纹。至于其他的什么灰卡、自壁、龙塘等等场口的,就别往外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