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摇了摇头,对上桌子对面那个男人,嘴角的笑意自然而然地散去。
对于谢共秋,盛修没办法像对上燕度那样剑拔弩张,但这个看似对万事都漠然以对的男人,在所有男人中同样是不可轻视的存在。
有时盛修对他的顾忌甚至比燕度更强,因为这个人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妹妹表露出兴趣的人。
如果说燕度那家伙是个逮谁咬谁的狼崽子,那谢共秋,毫无疑问,盛修甚至看不透他那副冷若冰霜的躯壳下,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盛修一向对张扬狂傲的燕度观感一般,但他看过两年前盛氏为燕度拍摄的一幕横穿西伯利亚雪原的纪录片,他不得不承认,镜头里那个眼睫结冰,穿得跟头熊似的男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走过这片结了冰的湖,再往前就是雪原的腹地——人类不仅要警惕周围环伺的狼群,也要提防脚下看似平静的冰面。】
【鬼知道裂开的冰缝下,藏着什么难搞又可怕的东西。】
花祈夏快要结完账了,老板正在找零。
盛修唇张了张,他想起在宝泉别墅时闻人清和等人的话,他斟酌着,正色开口:“我不想说更多的话,这场活动真正宗旨你我都清楚,没有人比祈夏的目的更单纯,你——别欺负她。”
谢共秋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勺子,他折起袖口,将玫瑰形状的白色袖扣重新整好。
对于盛修的话,他似是无动于衷,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直到路口一个挑着担的卖花婆婆走过,谢共秋侧头望去,良久,盛修听见他冷淡的声音——
“什么算‘欺负’。”
金丝眼镜后的两只瞳孔折射着凉薄的弧光,谢共秋收回视线,淡漠地掀起眼皮,薄唇轻启——
“牵手,拥抱。”
“还是——”
“接吻。”
……
花祈夏结账回来的时候,桌子上的气氛古怪得可以。
谢冰山一言不发,默默擦手,盛修……
盛修居然在逗邻座的一个小婴儿笑,早上来吃饭的人太多了,大家大多拼桌坐,邻座的阿姨怀里抱着个宝宝,脸蛋粉粉白白,围着口水兜,眉心还点了颗小红点。
面对亲和力满分的盛修,小婴儿不哭不闹,乌溜溜的眼珠还会随着他的手来回移动,时不时发出脆生生的“咿呀”,乖巧极了。
谢共秋最先察觉到花祈夏的靠近,他抬起眼,静等出发的样子。
“结完了?”盛修头也不抬,声音似乎牵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情绪,他小心把手指从小宝宝手里抽出,朝对方弯眼笑了笑,接着站起来,把花祈夏的手机还给她,“走吧。”
“你俩……”花祈夏看看盛修,又看看同样起身的谢法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两个人的表情又如出一辙的淡定,花祈夏仔细观察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只当是周围人渐渐多了两人不适应,于是说,“嗯,走吧,哥你要去学校吗。”